林祐从不惮于以最大恶意来揣摩众神。以执笔人身份同这帮神明共事数年后，他早就抹去了本就不多的敬畏之心。</p>
所以，当宙斯在一个不合常理的时间，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出现在一个不合常理的地点时，执笔人心里立刻拉响了警报。</p>
从帕特里克·摩根出卖北欧神系的阴谋线索算起，满打满算只过去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如果柯罗诺斯如祂自己所说没有泄露消息，宙斯是怎么发现奥丁有问题的？</p>
真就因为当初众神大会上那几句“口角”，堂堂奥林匹斯神王就终日蹲在阿斯加德门口等着拍奥丁的板砖？</p>
把神王宙斯当成了街头小混混吗？林祐可不会那么天真；自从抓住天玑星神斗士之后，他心里不但没有因为“真相大白”而感到轻松，反而平添了几分忧虑。</p>
奥林匹斯与万神殿的纠纷才平息没几天，新一轮风暴又在酝酿。</p>
“你凭什么这么想？”林祐并没有直接拒绝。</p>
“什么时候？谈什么？”</p>
门的另一边，依然是那片禁林边缘的荒野；周围数公里范围内，因为两个神王试探性的交手而满目疮痍。</p>
“对你来说，制造一个堪比伏地魔的黑巫师，就只是为了避开其他神明的耳目与我取得联络？”林祐嗤笑着，根本不信对方的鬼话，“我还以为你费这么多手脚，怎么也要用他制造点大动静，比如一次新的‘未知’事件之类……”</p>
进门的两人反应出奇一致，几乎同时抄起魔杖，指向林祐。只可惜，他们所有的动作都停留在这一刻。</p>
林祐眉头紧蹙，因为卡卡洛夫的脆弱出乎他的预料；刚才那点折磨最多只相当于疯巫婆贝拉特里克斯一发“钻心咒”的水准，怎么人就晕了？</p>
上帝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目送执笔人走回传送门里。</p>
“帕特里克·摩根？”林祐缓缓站了起来，全身紧绷，做好了随时动手或动身的准备，“怎么哪哪儿都有你？”</p>
没过多久，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就变得和麻瓜差不多无力。</p>
“很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不过，如果不在这位卡卡洛夫先生身上制造足够大的变化，又怎么能吸引您的目光，并实现这次谈话呢？”被接管了身体的卡卡洛夫一扫原先的暴发户气质，展露一派英伦绅士风采。</p>
“你似乎有急事？”上帝问了一句；祂看出了执笔人心情不好，焦躁之色溢于言表。</p>
遵照着风帆时代的惯例，船长办公室和起居室都在生活条件最好的船艉楼；打开后门还可以倚栏远眺，欣赏后方的风景。船舱里的陈设秉承两种风格：要么奢华，要么黑暗，更多的是二者兼顾。</p>
“审问神斗士的活就交给你们了，我人微言轻，人家根本不想跟我废话。”执笔人到伊甸园打了个转就要走。</p>
“又见面了，执笔人。”从德姆斯特朗校长口中发出了不属于他本人的声音，而且听来十分耳熟。</p>
和天玑星神斗士被制住时差不多，卡卡洛夫动弹不得，但还能思考，也能说话。</p>
“你是谁？”这位胆怯而又敢于背叛伏地魔的食死徒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中依然能听到几分颤抖的气息；实力的陡然壮大并未能改变他的本性。更重要的是他察觉到自己身上的魔力正在消退；对方的魔杖每敲击一下，自己身上的黑魔法就消退一分。</p>
脚步声渐渐靠近，出乎预料地是林祐听出了两个人的脚步，而不是卡卡洛夫一个。舱门被推开，门外的人并未发现有人提前闯了进来，兀自边走边说；直到发现书桌背后的人影，说话声才戛然而止。</p>
“谈合作。”摩根的声音严肃而正式，“现在正是一个适合商谈合作的时候。”</p>
“我们言归正传吧，执笔人。”帕特里克·摩根话锋一转，直入正题，“我觉得，现在已经是时候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了。”</p>
帕特里克·摩根的声音坦率而真挚：“我们有足够多制造‘未知’的素材，多一个少一个无关大局。而且，卡卡洛夫先生本身的资质并不好，不值得在他身上投入太多时间和精力。充当一次通话媒介，就是他能发挥的最大价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