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到路西法联邦快递的时候，尼克·弗瑞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在特工工作守则中，采用民间渠道传递关键绝密情报都属于逼不得已的选择，是原有情报体系已彻底崩溃的证明。</p>
所以，什么情况下能让一个地狱主人选择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p>
要不是随包裹而来的附件里列明了只有神盾局高层和路西法才知道的一些交易细节，尼克·弗瑞甚至会把整件事当成恶作剧。</p>
可即便来前就对事情严重程度抱有最大预期，依然想不到会从林祐嘴里得到如此爆炸性的消息。</p>
神盾局长过去总希望深入未知的超自然世界，一门心思想掌握更多不为人知的机密，最好能让神盾局的力量介入超自然世界的运行体系当中；可是当戈夫伯爵难得大发慈悲，愿意透露他梦寐以求的讯息时，尼克·弗瑞才意识到这里边的水太深了，自己很可能把握不住。</p>
路西法死了？艹！这个消息难道不该先通知梵蒂冈的吗？</p>
林祐没给神盾局长太多消化情绪的时间，紧跟着问道：“你肯定查过这个包裹由谁寄出来的。”</p>
“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律师事务所，为了生存什么业务都接；包括帮委托人保管一年物品，然后在指定时间寄给指定地址。虽然事务所看着不大，但不得不说，他们至少在诚信经营方面还有点可取之处。”</p>
“也就是说你在那边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林祐总结道。</p>
“可以这么说。”</p>
林祐收起钥匙站了起来，随口说到：“那就只能顺着路西法给出的线索去酒吧走一趟了，东西应该藏在他楼上的住处；也不知道被那帮天使们搜过之后，祂留给我的东西还在不在？”</p>
“有天使搜过Lux酒吧？我的特工没见到任何人进出过那里。”</p>
“特工？监视天使？”林祐看着尼克·弗瑞，就像看一个傻子，“知道为什么《圣经》故事结束之后，人类就再也没见过天使了么？因为天使们不想被看见。”</p>
说着，林祐打开了通往Lux酒吧的次元门；那地方去过不止一次，堪称熟门熟路。神盾局的局长先生犹豫了那么一两秒钟，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过来，结果从门的另一边走出来时脸色就不大好看。</p>
“想吐的话走远一点，第一次不习惯也正常。”</p>
“没必要，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在军队的日子。”尼克·弗瑞用手压着胃部，大口呼吸空气。</p>
听到神盾局长这么说，林祐也就不再关注；他在猎魔人世界的时候倒是听说过杰洛特这帮猎魔人都不喜欢术士传送门，路不远的时候宁可骑马甚至步行。类似问题大约是感知敏锐人群的通病，只是没想到尼克·弗瑞也属于这一类人。</p>
走进酒吧，里边早已完成装修，却都被厚厚的防尘白布蒙着；托了地处治安良好街区的福，或许还有神盾局在其中出力的原故，这里虽然空置许久，也不见任何流浪汉敢闯进来鸠占鹊巢。</p>
拿钥匙打开电梯锁，上到顶层所见的情况也差不多；大件家具都蒙着防尘布，几缕阳光从缝隙透进来，照得布面呈现阴森的惨白色；整个空间里里外外透着一股恐怖片内景的压抑气氛。</p>
林祐挥了挥魔杖，将白布掀开扔到角落里，又打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室内顿时一片光明，同时也将其张扬而奢华的真面貌展露无遗。</p>
不论哪个版本的路西法，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低调行事的主儿，这个房间的装修风格自然完全随了它的主人。</p>
“那些特别耀眼的装饰部分应该都是真黄金吧？”林祐转头询问装修总负责人尼克·弗瑞，或者也可以叫做包工头。</p>
神盾局长肩膀一耸，说：“祂自己出钱，想用什么就用什么；这些黄金已经是路西法克制之后的产物，如果不是害怕超重把楼压垮，估计连地板砖都会被祂换成纯金的。”</p>
林祐又问：“既然是交给你施工，这么多黄金原材料，你就没想过从中克扣点？窃听器什么的肯定是要装的吧？”</p>
“楼下的营业区确实有，从舞池到卡座，包括每个包间，密密麻麻；至于楼上的住处……你当我是傻子吗，把一个地狱主人得罪到底？”</p>
“那就难怪你没发现天使们闯入了。”林祐挥着魔杖，卷起的气流中隐约可辨一丝圣洁的气息，只能是天使们搜检酒吧时留下的痕迹。</p>
“虽然房间里看着什么都没动，就和施工图纸上的一模一样，可如果像你说的，这里已经被天使们搜查过不止一遍，你觉得还能找到什么呢？”</p>
“当然是找那些不被天使和魔鬼所注意的东西。”</p>
“什么意思？”尼克·弗瑞不解。</p>
“还不明白吗？路西法已经明确提示过我们了。”林祐拿着那两把钥匙扬了扬，“用纯粹人类的手段寄送包裹，不带任何天堂和地狱的因素在其中。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房间里纯粹的人类造物，和这两把钥匙一样，不带任何会引起天使或魔鬼注意的因素；当然了，如果真有带着天使或魔鬼气息的东西，肯定早就被天使收走了。”</p>
“你确定东西还藏在这里，没有被天使搜走？”</p>
“我不确定；不过，既然天使不想惊动旁人，搜查之后还保留了这个房间陈设基本不变，那就说明我们还有机会。希望祂们当初搜查的时候忽略了那些‘卑微凡人’的造物。”</p>
林祐环顾四周，语气中却透着没多少把握。他敢肯定，直到再造无尽家族这一计划成功之前，这个房间里都有天使驻守——甚至有可能是米迦勒或加百列这样的炽天使驻守；那么长一段时间，又是这么小一个房间，路西法就算藏得再隐秘，也难保不会被发现。</p>
“‘卑微凡人的造物’？这个房间里可到处都是，绝大多数摆件、家具都是我们帮忙采购订制的；一件件找过去，几天都找不完。不如我从局里调一批人过来，都是搜查的好手。”不问可知，尼克·弗瑞提出这个建议就说明他又开始转起小心思了。</p>
林祐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本质上都是帮一个魔鬼反抗上帝；你确信你的每一个部下都能接受这一点吗？”</p>
尼克·弗瑞不说话了。</p>
与东方那种“用香火跟神仙做交易”的关系不同，在西方社会，宗教信仰是不容忽视的问题。神盾局特工虽然每一个都经历过忠诚度测试，可测试内容里没有一项是直接和上帝、魔鬼有关的。</p>
神盾局总说世人尚未做好接受超自然存在的准备；实际上，他们自己也没做好这种准备——或者说准备的程度依然不足。</p>
“不必担心时间不够，我们的时间多得是。”林祐对如今神界的情况一清二楚，重塑无尽家族的计划胜利结束，上帝已不需要再关注一个败亡的叛徒；别说花几天时间搜遍这个房间，就是几个星期都一样等得起。</p>
此外，林祐还隐约有另一种预感；既然路西法专程把钥匙寄给自己，很可能相关线索就是自己与祂相处过程中所接触过或者谈起过的东西。</p>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记忆中一切有关路西法的内容统统翻出来，看看其中有什么东西是和这个房间里的某件物品有关的。</p>
心里刚刚升起这种想法，林祐就被房间大厅一角的酒吧台给吸引了目光。</p>
作为乐于享受的魔鬼，路西法在自己住处打造一个私人酒吧不奇怪；酒吧里有一个占据整一面墙大小的酒柜自然也很正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