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言瞳孔微扩，几乎瞬间了然，白音尘口中的“他”是谁。</p>
林颂言想过，或许他没见过墨沧溟的尸骨，对方就不算是真的死了。</p>
可是……</p>
“师祖，他是死是活，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p>
白音尘好像知道他会这么说，遂只是恬淡一笑，转过身，背对着林颂言。</p>
他两手紧紧掐在一起，似乎生怕自己会失去控制。</p>
看似克己，却让心魔暗暗暴涨，如同平静湖水下的暗流涌动。</p>
“我只是说，他当时来找过我，并不代表他那副模样还能活到现在。”白音尘道。</p>
话一毕，林颂言的心口便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p>
他让自己在一年之中接受墨沧溟的离去和死亡，开始试着重新生活。</p>
但白音尘只用一句“他还活着”，就让林颂言的心被重重提到天边儿。</p>
再一句“未必活到现在”，让这颗心又被狠狠摔下了悬崖。</p>
这种落差，让林颂言瞬间没了支撑力，瘫软的腿不听使唤，跪落在白音尘身后。</p>
“他……他怎么了？受了很严重的伤吗？”</p>
听见身后的人如同被抽了魂，白音尘的双手攥的指节发白，整个人似乎都在抖动。</p>
“小言，我从始至终，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曾提起，他若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又何以会被两句话击垮？”</p>
林颂言声音嘶哑，“是……是情蛊，这不是我的本心……他到底，到底怎么了？”</p>
白音尘没回答他的问题，并不打算告诉他，墨沧溟的水凝链已经抵达五脏六腑的事。</p>
白音尘只是语调更沉，背后掐住的双手流出血来也未曾放开。</p>
“小言，我若是成了魔，便不会再有你这样多的顾忌。我会……”</p>
这句话戛然而止。</p>
白音尘有自己坚守的道心，他纵然是心魔难抑，也要抑。</p>
他永不能堕落成自己鄙弃的魔物，那样便是对不起为他牺牲的道侣了。</p>
白音尘言尽于此，突然转过身，将什么东西给了林颂言。</p>
而后，在林颂言还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提步遁光而去，穿越消匿于茫茫的山野。</p>
深林如墨，让白音尘好似其中一处微末的留白。</p>
他没有再回头看林颂言一眼。</p>
心魔生，邪念死。</p>
林颂言握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怅然。</p>
有人见白音尘彻底消失在尽头，便胆敢伸手去扶林颂言，却被他回眸瞥了过去。</p>
长离只好收手，酸酸道:“白音尘也想带走你啊，他也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p>
林颂言:“君子在行不在心，在心世上无君子。墨沧溟还活着的事，你也并未对我言明吧。”</p>
长离沉默了。</p>
同时，这话也敲打了连灵羽。</p>
二人不约而同的心虚表情，反倒让林颂言确定，墨沧溟真的直到现在还活着！</p>
连灵羽转移开话题，道:“那话说回来，蛊奴说，是你要我来接你回去的，她莫非在骗我？”</p>
长离也道:“没错，也是青竹那小子让我过来的，说你不想和这人参精走，我才来。”</p>
事到如今，林颂言大概看懂了，八成是蛊奴在背后捣乱，连白音尘也是她找来的。</p>
显然，墨沧溟不可能让她去替林颂言招蜂引蝶，这算是她自作主张了。</p>
但是，蛊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p>
“那，你究竟要跟谁走？”参哥在旁边有些委屈，“我不是……不是非要你以身还债，你若是真的离开，我也没什么意见，无非是我真心喂了狗，往后我都躲着你走就算了。”</p>
林颂言:……</p>
参娃子刚才打的地裂天崩也没醒，反而现在突然从车厢窜出一颗小脑袋。</p>
小孩儿十分配合他爹，道:“铁牛娘，我不让你走，我就要你跟我们一起住！你可不能当那个没心没肝的白眼狼啊！”</p>
林颂言:……</p>
“好了好了，我没想不和你们走。”他无奈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