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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俗话叫富不过三代,此话在曾在很多身上应验,岭南宁家也是如此,一百多年前,宁家老祖宁采臣发家致富,到了宁逸这一代,积累的家业早就败光了,偏偏他又生了场大病。
也许是祖殷所致,街坊邻居倒是对他不错,给这个孤苦的孩子送点吃食,不至于饿死,这场病又不算致命,靠年轻的体魄总归能挺过去。
但是,来自他未来岳父家的退婚书,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死的时候无人在身边,当第二天宁逸走出院,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被借尸还了魂。
“咦,小逸你能下床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路过门前说道。
“婶子,我感觉好多了,就想出来走走!”
“走走好,多活动活动,病好的快,一会到婶子家吃饭,我弄了小米粥,还蒸了发糕!”
“谢谢婶!”
妇人摆摆手走了。
一个抽旱烟的老头又踱步过来,“气色好了很多!”
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热乎乎的鸡蛋,硬塞到他手里。
“三伯,我不要!”
“你这孩子,趁热赶紧吃了!”说完溜溜达达走了,从巷口忽然冒出一个老妇,看到老头没停留,才松了口气,然后用眼神狠狠剜了一眼宁逸,嘴里恶毒的说道“不是都要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莫不是回光返照?”
“伯娘,我好像闻到什么糊了!”
老妇鼻子抽动一下,随即比兔子跑的还快,不久后,又传来了骂声,“你个老不死的,又偷老娘的鸡蛋送人……”
随着太阳生起,不断有人跟宁逸打招呼,他不由喃喃的嘀咕了一句,“多像长寿村啊!”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跑过来,“逸哥哥,走,吃饭去!”
“小玉,你哥去了纺纱厂?”
“是啊,一个月能挣七八百文呢!”
“那里还缺人不?”
“好像是缺的,那个厂每天要做六个半时辰,很苦的,前天我哥半夜回来一次,都瘦了好多!”
进入宁逸家隔壁的院落,聂安将他拉到身边坐下,妇人给他盛了一大碗稠饭,“多吃点,病好的快!”
“谢谢婶子!”
聂安安慰道“听说赖家退亲了,你别当回事,姓赖的不是什么好人,倒是可惜的那赖家的姑娘,听说长得如花似玉!”
“聂叔,那是我爹生前定下的娃娃亲,现在这个时代,谁还稀罕那个!”
“你能想开就好,等你病好了,有什么打算?”
“我想找个活干!”
“恩,你识文断字,只要肯下力气,不难找活!”
“你们爷俩别说了,赶紧吃饭!”
……
宁逸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几天时间已经能帮着李三伯家到村口打水,还可以帮聂小玉家锄草了。
某一天半夜,听到隔壁的动静,知是聂强回来了,他急忙起身过来相见。
“强哥,我想去纺纱厂干活,能不能帮忙说说!”
“我和工头关系很好,这个倒不难,只是…你这大病初愈,如何能做得了这等工作?”
“我行的,麻烦强哥了!”
聂婶想劝两句,但是考虑到宁逸的实际情况,不出来工作,连饭都吃不上,总不能一直靠自家来养活吧?于是闭口不言。
宁逸借钱请王工头喝了一顿酒,然后成了纺纱厂的雇工,每月八百文,可请假一天。
他的工作表面上很简单,就是接线头,然而,那需要手疾眼快,出了差错,影响的是一条生产线的效率。
这种需要高度集中精力的工作,做半个时辰没问题,一两个时辰也能坚持,一天下来,人就像废了一样!
初始的几天,一个月的工钱几乎快被扣光了,不过宁逸还是咬牙挺下来。
到了第二个月,他已经适应了生产线的节奏。
单调的接线,单调的重复,每天周而复始,就好像每天都是一个轮回。
就在这种简单的轮转中,过了半年,如果不是一次偶然事件,他或许在之后的十年,二十年,都会在这种简单的轮转中度过。
那一天,工坊主雷大头带着一对父女,来参观他的工坊。
宁逸认出了赖氏父女,他尽量回避,然而,还是被看到了。
“咦,这不是宁贤侄吗,啧啧,好歹也是宁家的大少爷,怎么干起这等粗人才干的活计?”
雷大头不由奇道“这是宁化元的儿子?”
“没错,贤婿的这间工坊,以前不是宁家的吗?”
听到贤婿二字,宁逸已然明白,赖家忽然退婚,原来是要嫁给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再看看那位赖小姐娇俏的面容,心里除了一点酸涩,更多的则是同情。
赖小姐低下了头,雷大头注意到他的目光,顿时大怒,“你被辞退了!”
赖常青笑道“贤婿这又何必,总要给人家一口饭吃,听说他最近都揭不开锅了!”
“岳父不明白小婿的一番苦心!”
“哦,什么苦心?”
“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在我的工坊做工能有什么出息?我是希望他受到今日之激励,就像当初的我一样,能够发奋图强!”
“原来如此,难怪贤婿被人称为雷大善人,今日方知所言不虚!”
……
宁逸就这样被辞退了,回到村里,从李三伯嘴里得知,雷大头曾在他爹手上做过工,但因为偷奸耍滑被辞退,当年这位临走时曾说过“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
知道了这样的过往,宁逸不由感慨,这是因果循环,还是宿命的轮回?
不管是不是被那句“莫欺少年穷”的话所激励,宁逸并没有意志消沉,去泉州的港口打了一年短工,终于抓到一次机会,成了一家船行的“书办”。
几年下来,由于他的勤勉和聪慧,得到了老板的赏识,一步步爬到了大管事的位置上。
钱有了,地位也有了,他没忘记村里人在他最困难之时,给他的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