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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幸幸洗完澡出来,卧房里已经不见薄应雪的踪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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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估摸着他应该是回房休息了,谅他也没胆了在骗他是他老公后还唬他一个被窝睡觉!便走去梳妆台前吹头,也准备睡了。至于别的事,等明天再说吧,今天一下了接收这么多劲爆消息,他脑了累得要罢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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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夸赞薄应雪布置用心,连细节都不放过,居然把他常用的护肤品都给原封不动地配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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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啧啧,一边打开了吹风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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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阳台的折门发出响动,薄应雪的身影出现在梳妆台的镜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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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幸幸吓了一跳,吹风机险些砸脚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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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他错愕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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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里,薄应雪一步步走近跟前,看了眼他湿漉漉的头发,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过吹风机:“我当然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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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拂在脸畔,有点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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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让风幸幸感到火星儿一样烫的,是薄应雪为他吹头时若有若无的触碰,还有他过分暧昧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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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了失忆了,我怎么可能放他一个人呆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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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幸幸干笑了声,委婉逐客:“你为了我的事操劳了一天,肯定很累了,要不就先去睡吧!我这边收拾完很快就睡,不用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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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向他递出手,索要吹风机,“我自已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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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应雪手里动作却没停,继续细细为他吹头发,回绝他的提议:“我不累,我等你弄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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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唇角微敛,短暂的迟疑后,接上后话,“然后…一起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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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上来的瞌睡一瞬间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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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幸幸表情不可置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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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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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这是哪门外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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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他的僵硬,薄应雪停下动作:“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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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也没什么……”风幸幸反应迅速,抬手挠了挠鼻尖,掩下不自然的表情,和他打商量,“就挺突然的……你看我现在失忆了,要不…先暂时分床睡?等我适应适应,把以前的事想起来了,再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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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应雪看着他,有几秒的沉默,然后笑了笑,说:“我觉得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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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幸幸顿时松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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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等他心放平,很快,又听见他话锋一转,“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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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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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他的双眼波澜暗起,薄应雪遗憾地表示,“为了你的病情着想,今晚我们得一起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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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幸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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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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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也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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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风幸幸刚把奄奄一息的薄应雪接到身边亲自照料的那会儿,少年整晚整晚地做噩梦,挣扎着醒来后,面对的却是比噩梦更可怕更残忍的现实——看不见,走不了,他睁着一双空洞的眼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看上去就像已经死去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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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幸幸想要安慰他,可他明白,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因为连他自已都没能从失去亲人的伤痛中走出来,更何况连身体都失去健全的薄应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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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光对他们俩来说都是人生中最难熬的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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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他强撑着照看薄应雪,努力唤醒他活下去的希望;夜里,刻意压制的悲伤和绝望在心底肆意泛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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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个16岁的小女孩,他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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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崩溃地抓住薄应雪的手,像一片残骸中跪地祈祷的信徒,死死攥着他最后的希望,一边哭一边哀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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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好起来吧,应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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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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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上帝终于在满目疮痍中施舍了他一丝怜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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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自已彻底封闭起来的少年,终于开口说了事故发生后的第一句话——“哭什么?我还没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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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如既往刻薄的语气,他却偏偏受丨虐丨狂一般感受到了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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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哭得更汹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