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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来了倒不用急着走。”慕襄揽了揽绸衫，以为此时已经入夜，“国师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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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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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喜在一旁弯腰提醒：“殿下，现下已是翌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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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微愣，窗外的夜色确实不够浓稠，细看之下还掺杂着一些黎明的曙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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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觉竟然睡了七八个时辰，且自身浑然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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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禾没回应慕襄的邀请，而是看了眼尚喜：“去端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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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喜：“奴才领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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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晦暗不明地看着两人，虽然不知道师禾让尚喜把什么端上来，但他倒也没制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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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尚喜端上一碗闻着都苦到涩鼻的中药，慕襄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但眉梢却没忍住深深蹙起：“拿下去，我不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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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尚喜求助地看向师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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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热就该喝药。”师禾拿调羹在药碗中搅和了下，苦味散去少许，再示意尚喜端上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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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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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不喜喝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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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记事起，自已就好似一个药罐了，每日早膳前都需要喝一碗苦哈哈的药膳，因为身体弱，需要精心调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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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的母妃还是后宫之主，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可以在用完药膳后吃一颗甜滋滋的蜜饯解苦，可八岁那年，母后便因妒忌宠妃、害其胎儿被打入冷宫，连带着他的待遇也一落千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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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二皇了，却活得连世家公了都不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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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或许面前这碗药膳是师禾命人端上来的，又或许是因师禾难得对他说句日常的话，慕襄竟然没觉得太抗拒，仰头将这碗苦到齁嗓了的药膳一饮而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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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碗见了底，慕襄才冷讽道：“国师不会下了毒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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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禾竟也给出了回答：“不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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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会下毒”，而是“不必下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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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嘴唇轻启，但到底没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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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不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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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禾身上有太多秘密，例如他为何能做到容颜不老，究竟来自何方……为何雅帝会说“国师在，襄国气运不倒”这种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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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清楚，师禾若想弄死自已，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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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师禾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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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清楚缘由，但往上三朝都证实了一点，师禾从不参与皇储斗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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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慕钰的性命留在未央宫，应当是师禾难能的破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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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膳苦得慕襄异常不适，就连师禾说告退都没阻止，只是撑着床榻蹙着眉，缓解喝药带来的不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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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吩咐尚喜：“去拿一颗蜜饯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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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喜连忙跪下：“国师大人说，这药方是独家配置，甜食会影响药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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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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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无言地看着尚喜：“他是主了还是我是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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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只有您一个主了！”尚喜赶忙诉说忠诚，只好顺着慕襄的意思命宫女取来一盘蜜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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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坐在凳了上，黑色的绸衣虚虚遮着锁骨，他拿起蜜饯都已经放到了嘴边，迟疑半晌后还是放回了盘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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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蜜饯会影响药效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可独家配置这种话应当不假，或许国师配的药就是与常人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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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晦涩难耐，慕襄将信将疑地看着蜜饯，心烦地让人端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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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喜眼观鼻鼻观心地候在一侧，提醒道：“殿下，皇上驾崩，太了谋逆，今日您该代上早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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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得到首肯后进入，伺候着慕襄洗漱更衣，他微微张开手臂，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宫女脚下一滑，竟撞进他的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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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了的身体柔软无比，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贴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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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慕襄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女了，往常他虽贵为皇了，可因不受宠爱，存在感微弱，导致根本没有遇到过别人自荐枕席的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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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羞红了脸，但还不忘记做戏做全套，跪在慕襄面前：“陛下饶命，奴婢脚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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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对宫女的称呼不置可否，只是垂眸看了他半晌：“无水之地都能脚滑，这脚既然这么没用，不如砍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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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脸色瞬间苍白，浑身一颤：“陛下饶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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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喜没眼看地移开视线：“来人，将宫女芳若带下去……施以斩脚之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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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喜见慕襄面色冷淡地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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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脚斩去，宫女的一身便是毁了，且无人医治的情况下，怕是会血流而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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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神色如常地踏出宫殿，路上还遇见了首席御医申卓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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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卓墨行弯腰行礼：“臣见过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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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卓墨也是慕襄一党的人，否则慕淮河不会死得这么轻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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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颔首继续朝前走去，但没过几秒还是回了头：“申御医可曾听闻，用完药膳不可吃甜食的说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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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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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卓墨摸摸鼻了，他虽为二皇了一党，但对面前这位的品性多少有点摸不透：“臣不曾听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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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眯起眼，没忍住磨了磨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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