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就知道肯定是啥不能当着别人面说的,好在屋里的另外两人都还算识趣,不用她为难开口,自己就主动找借口出去了。
等屋里的门被重新掩上,棒槌才憨头憨脑的摸摸脑瓜子,“其实也不是我找你,是柱子。”
说到这人季惟就来火,“他找我,他人呢,自己咋不来!”
一大老爷们儿,老这么拧巴有劲没劲!
“这我真不知道,他就让我把这个单独交给你,说让托你转交。”他小心翼翼的在兜里翻了翻,抹出一只小小的扎得严严实实的布口袋,季惟一拆开就认出了里面那条显眼的碎花手帕!
这还是当时山杏托她拿去给徐老婆子的,另外还有百来块钱呢!
眉心一跳,她赶紧掏出手帕,拆开一看,里面果然包着红红绿绿一小卷钱,仔细点了点,竟有三百十五块之多!
徐柱子到厂里才上多久的班,他现在每个月收入大概只有二十块,这么多钱,除了山杏当时给的,怕是连他自己的部家当都给搭进去了!
估计除了他奶奶的医药费和家里早先年欠下的饥荒,这傻子一分钱都没舍得多花吧!
季惟还以为他这是转性了,知道上交小金库讨未来媳妇欢心了,没等她来得及高兴,又听见棒槌道:“柱子说让她只管安心在首都上学,其他的啥也别担心,也别委屈自己,该吃吃该花花,钱的事有他呢!”
说真的活到这个年纪,棒槌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见季惟并没有露出半点欢喜反而板起脸,他完不能理解,“咋了老板,这钱不对吗?”
“不是钱不对。”季惟一言不发的连钱带手帕塞回了布口袋里。
是她想当然了,如果徐柱子真的想追求山杏想跟山杏在一起,咋可能特地托了棒槌又托他来转交,他完可以自己把钱给山杏的,他自己不露面,显然是想回避。
这憨货怕是打算做个无名英雄,在背后默默支持山杏的学业呢。
怪不得他会主动申请去老黑山,除了徐奶奶,更多的怕是为了山杏吧,毕竟她老姑的德行整个生产队没人不知道,这么个只进不出的人,咋可能会出钱给闺女去首都读书,都说穷家富路,一个农村里出去的姑娘要想在大城市生活,一点钱都没有咋行呢。
也真难为他连这点都考虑到了。
想到这,她抬头看向棒槌,“徐柱子人呢?”
“柱子,柱子去老黑山了啊!把事交代给我就走了,说是想提前过去搭个棚子,免得到时候大伙儿过去了没地方住。”棒槌显然很认同徐柱子这种自我牺牲精神,也仗义的拍拍胸脯,“钱我就交给你了,我打算等会儿就出发骑马去追柱子,老板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我们一定会把活儿给你干好,你就放心吧!”
这大晚上的……
季惟无语的看看外面的天,“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反正人也招了一些了,还是等明天天亮让郭副厂长跟国营工厂借辆卡车把你们一块儿拉去,剩下的就在当地现找吧,咱们可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棒槌连连应声,“那成,那就听老板的,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看着他精神抖擞的背影,季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棒槌的任务是完成了,她可咋办,要直接把钱给山杏吗,还是换一种方式给她?
山杏跟她娘不同,向来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她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钱,可是如果跟她说实话,以他们俩这种逃避的性格,只怕会让彼此更难受。
她看得出来徐柱子真的很喜欢山杏,可是他骨子里带出来的自卑也让他真的彻底逃离山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