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领头的突然停下,后面跟着的人也陆陆续续止步,但惯性却不会消失。熙熙攘攘又毫无章法的一千多人,硬生生把队伍向前推出去将近一丈。
停下来之后,走在前面的人开始打量这条街道上的情况。道路左边铁栅栏围起来的松林没什么问题,但是右边据说是花园的部分,却都已经被蒙起来了。
为什么要把花都蒙起来,多半是为了保护吧。可是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情保护这些花,难道就不担心其他的吗?
再把视线摆正,不远处那些全身包在布里的人和狗又是什么意思?还有街边上好几个高大的轮子,上边还装着像船桨一样的东西,又是干什么用的?
所有的未知,都盘旋在脑子里,没有一个是能搞明白的。搞不明白,自然就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
前面的纠结着不敢抬脚,文明门街上几十丈外走在最后的人还喊着口号。同一支队伍出现了一头一尾、一冷一热的两种现象,让领头的快速进入窘迫境地。
街口斜对面的一座茶楼上,公秉少爷和陈景旭也看到了这个情况。刚才黎祝派人喊话的时候,他们也都听到了,在内心里并不觉得会怎么样。
烟熏而已嘛,这年头大部分人家在冬天都会遭受烟熏,烧火做饭、烧炕取暖早就习以为常,哪个还受不住点烟熏怎么的。
不担心归不担心,可也要以防万一。公秉少爷琢磨片刻,还是决定改变原定的计划,吩咐陈景旭道:“你想办法告诉咱们的人,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把交涉部分略过,抓紧时间动手。另外你再跑一趟那边,让他们也不用等了,找到机会随时动手。”
陈景旭领命离去,道观外面领头的也初步克服了恐惧,再次迈起步子往前。自己身后可是有一千多人呢,大部分还带着“武器”,对面这几十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他还没走出几步,连后面的队伍都没来得及跟上,几十个蒙面人那里就先发声了:“来者止步,这里是行道教内部道路。如果你们是来敬香的,就放下手中器械,排好队列有序进入。如果不是,就马上离开,否则将视你们为擅
闯圣地,有任何损伤概不负责。”
有土喇叭在手,这段话可以传出去很远,也听得很清楚。刚走出没几步的领头人只能停下脚步,不舒服的感觉再次涌现。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稍作思索后还是决定不要太冒失,先找找机会再说。一边用小碎步往前挪动,一边冲对面喊道:“不要误会,我等乃是参加丙子年乡试的生员,今日前来只是为与你教做一番交涉,希望你教能够更改……”
“止步”,又一声喝令后,土喇叭里传出来的话就不客气了:“行道教光明磊落,没什么需要更改的地方。最后警告一次,如果不是来敬香的,就马上离开!”
得,别说什么道歉之类的了,人家压根儿就没有要交流的意思。之前所有的计划,现在都成了无用功。
领头的倒是想号令群雄往前冲,可是看到对面已经开始搬动那些大轮子,内心的恐惧感又一次不争气地升腾起来。
虽说是收了钱来闹事的,可也要考虑那些钱值不值得。毕竟这行道教太邪乎了,来到北平之后听得最多的就是“活神仙”,万一对方真有什么手段,自己就怕有命收钱没命花呀。
只不过他还没明白一个道理,命运所有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从他接过那袋银子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不等他做出决定,就听到后面队伍已经骚乱起来,远处近处各种煽动的话此起彼伏。时至此刻,他哪还能反应不过来,自己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罢了,就是顶在前面当出头椽子的。
十几息工夫而已,当他反应过来回头看去,哪怕是队伍最前面同样有些畏惧的人,也被推动着不得不向前迈进了。
年轻的书生们,有主动的,有被煽动的,还有被裹挟的,都只能朝着一个方向流动。唯有极少数提前就选好位置的,才能借着“摔倒”在路边的机会,再滚上几步逃出生天。
几十丈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跑起来也就是二三十息的事。队伍中比较激进的,都已经用火折子把手里的棉纱点燃,用力向前扔了出去,也有扔到旁边花园和松林中的。
对面全副武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