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是吐蕃人不假,但毕竟是一国之相,见识绝对不少。这产自江南的花雕虽然珍贵,却也不是没喝过。
消瘦布满皱纹的老脸微微一笑,仿若盛开了一朵菊花,禄东赞笑道:“那可就是托二郎的福气了,请!”
禄东赞拿起酒杯,酒杯晶莹雨润、薄如蝉翼,酒水温热,使得薄薄的酒杯有一些烫手。先试着抿了一小口,酒很醇香带有点酸甜。接着一大口呑了下去,一股热热的、粘粘的缠绵液汁直流入肚中。
“好酒。”
禄东赞赞了一句,温酒入喉,顺滑入腹,仿佛一身的寒气都被驱散。
房俊哈哈大笑的揭开铜壶的盖子,揶揄道:“大相请看,这里面装的都是好东西。”
禄东赞好奇的提起酒壶向里面看去,原来里面加了几颗话梅干和几片人参,甚至有几片不规则圆形的东西,那是鹿鞭……
怪不得这酒喝着就让人浑身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原来是加了料的!
禄东赞苦笑道:“二郎少年英雄,正是扬鞭策马纵横床第的好年纪,自应固本培元注重养生。老朽年近半百,已是油尽灯枯,这般猛药扶持,岂非要了老命?”
面上说的客气,心里却是暗骂!
还以为这小子有了长进,谁知却仍是以往那副浑不吝的模样,心思促狭,连老头子都要捉弄一番……
这添了料的花雕酒喝完,还不得虚火上升、心猿意马?
若是立即去平康坊寻个姑娘快活一番,指不定被这小子如何嘲笑呢……
这小王八蛋太损!
房俊笑呵呵说道:“大相不必担忧,此酒温顺,虽然加了几味佐料,却只是增添几分情趣而已。南方不同于北方,喝太烈的酒热气太大,毒气不容易从身体内散发出去,所以一定要喝一些糯米酿造的酒。寒冷的时候,家里一定要备上几坛子这样的好酒,来了客人就撸上几小壶,边煨边喝那才叫情调。”
禄东赞摇头道:“现在是春天啊,春干火躁,岂不是烈火烹油?”
房俊便促狭的眨眨眼:“所以,要适当的释放一下啊……”
禄东赞摇头无语,这小子,果然没好心……
二人不说正事,只是谈论着各地风俗,江山盛景,禄东赞又被房俊的博学惊艳了一回。这小子虽然年幼,但是对于各地的风俗人情、名胜景致似乎都有所了解,且见解甚是精辟,往往令见多识广、号称“吐蕃第一智者”的禄东赞沉思一番……
先聊着,不经意间又喝了两小茶盅,禄东赞这回不但心里感到热,就连脚手和脸都感觉火辣辣的了,对花雕酒亦感兴趣大增,想着回吐蕃的时候是不是要奢侈一回,多买上几坛,跟赞普好生享受一番。
“这酒要烫到什么温度最是合适?”禄东赞问道。
房俊喝了几盅,脸色红润起来,说道:“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送酒的那位行商说,听到壶里面的有响声,手又可以拿着铜壶烫不伤人就行了。煨的不到火候,酒喝起来就不醇香了,烫太过了,滋味又会流失。这酒在江南极为盛行,江南人士吃海鲜多,所以,更要喝上几口花雕,海鲜为凉性,而花雕暖胃……”
两人便这么东拉西扯,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重逢,半天也未曾谈论到正事。
房俊沉得住气,禄东赞自然更沉得住气。
一老一少,就这么互相扯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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