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声响在沉寂的夜空中愈发突兀,登时将关上关下守卒尽皆惊醒。守关校尉被巨大的晃动从床榻之上震得掉在地上,惊醒之后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扯了一件衣服披着便踹开房门,只见不远处的城门洞硝烟弥漫,木质的城门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无数残片木屑溅落在城门洞前。
城门洞好像变成一个巨大的烟囱,滚滚硝烟冒出,旋即被风吹散,弥漫在关下。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便听闻一阵马蹄由远及近,滚雷一般震得城关瑟瑟发抖,守关校尉面色大变,疾呼道“敌袭!敌袭!赶紧抄家伙,守住城关!”
如今关中大战,双方势均力敌,若是这个时候有一支军队自蓝田关突入关中,袭杀关陇军队后阵,势必会对局势造成惊天逆转。到时候关陇那些个贵族老爷归罪下来,自己这个小小的校尉还不得被活生生的剥皮?
然而未等守卒集合列阵,便见到一队骑兵已经自城门洞的硝烟之中陡然跃出,人马身上的铠甲、兵刃在灯笼光芒之下闪烁着寒光,凛然杀气恍若地域魔神一般。
为首一员大将策马疾驰,行进间一刀将一个守卒劈翻在地,口中大喝一声“房俊在此,速速让开道路,否则杀无赦!”
人的名树的影,房俊这个名字几乎便是当今大唐军方最为闪耀的存在,不仅是所有兵卒崇拜的偶像,更是军方一杆烈烈招展的大旗!
不少兵卒都知道长孙家的精骑出关袭杀房俊,然而此刻房俊陡然破关而入,长孙家的精骑却不见踪影,结果如何哪里还用得着去猜?既然长孙家的精骑都奈何不得房俊,咱们又何必拼死拼活?
况且房二极其麾下兵卒皆是南征北战的悍勇之士,就算拼了命能将其留下么?
有心思活泛的,当即便拎着兵刃向后退去。这一动,身边的袍泽也都反应过来,谁也不愿挡在房俊冲锋的路上,纷纷后退,唯恐避之不及,将关内的道路让了出来。
房俊一马当先,率领亲兵狂飙突进,卷起地上无数冰屑雪沫,好似船首劈开波浪一般毫无停滞,蹄声隆隆,扬长而去。
徒留无数守卒杂乱的站在蓝田关下,凝望着远去的骑兵背影,面面相觑……
守关校尉差点气疯了,一脚将一个兵卒踹翻在地,怒叱道“娘咧!尔等都是吃干饭的不成?这般贪生怕死,简直混账!那房二乃是东宫砥柱,任其回到长安,尔等都等着被降罪吧!”
一众兵卒看上去战战兢兢,实则暗暗撇嘴你说的那么硬气,刚才为何离得那么远,没见你冲上前去阻挡?
守城校尉当然不会冲上去阻挡房俊,想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喝叱几句,将罪责平摊下去,免得自己一个人背负责任,这就足够了。
看了看被炸得稀碎的城门,校尉阴沉着脸,道“速速派快马前往长安通报,就说长孙家的骑兵不见踪影,房俊趁夜突袭,吾等难以抵御其火器攻击,已经被其突破城关。”
只要强调“火器强大,不可抵御”,自然可以免除大部分罪责。房二本身乃是当今名将,麾下皆是悍勇之辈,其装备的火器更是威力无伦,咱们不过是一些守关兵卒,虾兵蟹将,挡不住何足为奇?
号称关陇精锐的十几万大军围攻皇城,甚至十六卫之一的左屯卫,不也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尸横枕籍?
不是吾军无能,实在是房二太猛吗,罪不在我啊……
同时派出一队兵卒出关沿着商於古道向前搜索,既然房俊突袭城关,说明那千余长孙家的骑兵已然被击溃,待找到战场才能知晓双方战果如何,最好是那千余骑兵全军覆没,如此更可凸显房俊之强悍威猛,那么自己丢失城关便显得不是那么无能。
不过他又叮嘱一句“只是探查一番即可,若是遇到房二麾下的伤兵,不必为难,只当看不见即可。”
谁都知道房二极其护短,若是他麾下有伤兵留在古道上救治却被杀害,必然震怒非常,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守关校尉,如何抵挡房二的怒火?
那厮发起疯来,可是素来不管不顾的,没必要将这个棒槌往死里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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