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轻笑了一声：</p>
“我明白了。”</p>
她轻叹一声，松开了放在了杀手肩上的手。</p>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你果然是个好人。”</p>
杀手不能理解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联系。</p>
沉默片刻，月予忆继续说：</p>
“离开缥缈川之后，我听说了一些属于外面的世界的规则。比如你刚才说的这些。但你说的不对，清白和名声不是以这种方式定义的。”</p>
月予忆的指腹按在杀手的眼角某处，他不控制地睁开了眼睛。</p>
月色下，月予忆穿着素色的里衣，长发被月光镀上银霜。</p>
杀手瞳孔一颤，迅速移开了视线。</p>
月予忆轻声说：</p>
“我会救任何一个求助于我的病人，这是我的名声。我不会无故伤害好人，也不会无限制地用蛊毒惩处坏人，这是我的清白。”</p>
“你……”</p>
“你需要养伤，我需要休息。现在我们都必须睡了，只有这一张床。”</p>
月予忆用最简洁的语句把现状倾倒在了杀手眼前。</p>
“所以现在，睡觉，晚安。”</p>
月予忆干脆地躺在了杀手身边，闭上了眼。</p>
初夏的深夜还有些寒凉，杀手根本无法忽视来自身侧的陌生热源，还有若有似无的那一抹淡香。</p>
他果然不善言辞，他找不出任何阻止月予忆的理由。</p>
他只能极力让自己离得远一些，再远一些。</p>
过于宁静的夜色中，慌乱和更多难以捉摸的情绪一并萦绕着。</p>
杀手强迫自己往最坏的可能性去想。</p>
她是敌人派来的吗？她为什么救自己？她到底想要什么？</p>
杀手是斩血阁的头号杀手，却绝对和斩血阁的阁主称不上关系密切。</p>
想通过杀手去接近斩血阁？</p>
太难了，不可能的。斩血阁的阁主比任何人都戒备杀手。</p>
所以究竟为什么？</p>
杀手从没见过如此干净纯粹的眼神。</p>
夜色沉静，杀手的心声却嘈杂得令他失眠。</p>
直到月予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
“你为什么还不睡？”</p>
“……”</p>
“你的呼吸和心跳不是睡着的人应该有的频率。不对，你的心跳怎么变快了？伤口又疼了吗？”</p>
“……没有。”</p>
“脉象没什么问题啊……嗯？你在紧张，你紧张什么？我真的不会杀你，你付了钱之后，我就给你解开生死蛊。”</p>
“为什么？”</p>
“什么为什么？”</p>
“为什么救我？”</p>
“因为你受伤了，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一遍了。”</p>
杀手没再说什么。</p>
月予忆想起了什么，突然问：</p>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p>
“斩血阁杀手，代号斩空。”</p>
“所以你是谁？”</p>
“……不重要。”</p>
“很重要的，万一你又要赖账，顺着你的名字和生死蛊，我至少能找到你。”</p>
杀手忍不住低笑了一声：</p>
“你这人真是……”</p>
又是一阵沉默。</p>
久到杀手不能确定，月予忆是不是已经睡着了。</p>
他终于以轻不可闻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名字。</p>
“方寻归。”</p>
原来这个名字还没有死在心底。</p>
方寻归仰望着窗外的月色，眼底带着荒凉的笑意。</p>
他是谁，早就没有意义了。</p>
也只有今夜这样沉静的月色，能容许他再次想起“方寻归”这个名字吧。</p>
……</p>
【他真的好可爱。】</p>
【确实。】</p>
【所以明天我就应该赶他走了。】</p>
【……好的主人，您开心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