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咎从没见过顾妍君这样的眼神,心中是追悔莫及,他想要解释,但憋了半天,却只道:</p>
“对不起,我……”</p>
“你让开!”顾妍君扶起蓝百合,怒斥道。</p>
厉无咎楞在那里,直到二人消失在夜色中,方才颓然坐到地上,如被抽走了魂一般。</p>
第二日,厉无咎早早便到柳树下,他想了许多解释的话,只盼着今晚对方能原谅他,然而直到月亮爬上来,顾妍君都没出现。</p>
第三日,顾妍君依旧没出现,等到月亮爬上半空时,他只得满脸沮丧的向家中走去。</p>
回去的路上,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魔力指引,厉无咎在村子中绕好大一个圈,就差到顾妍君家门口走上一遍。</p>
每走过每一个街角,他都幻想着顾妍君会出现,然而沉寂的夜色中,往往只有他自己的叹息声。</p>
也不知多少次失望后,拐过一个街角时,正撞上一名妇人。</p>
“这不是无咎吗?我记得你家在村东,这大晚上的,怎么来这里。”那妇人道。</p>
“我……我……嗯……我遛个弯,白天睡多了。”厉无咎急中生智,方才想出借口。</p>
“遛弯?那你怎么满头大汗的,当真没什么事?有事你给姨说,你娘她忙,难免有照顾不到你们兄弟的。”</p>
“没,我刚跑了几圈。那个,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厉无咎解释完便跑,那是比兔子还快。</p>
拐过好几条街,待彻底看不见老妇人,他方才停下来,再次望着顾妍君家的方向叹一口气,向家中走去。</p>
第四日,已经连续几日牵肠挂肚的厉无咎,面容变得十分憔悴,加上本就雪白的肌肤,倒真有几分白面鬼的感觉。</p>
早饭过后,妘海英拉了一车猪草回来,往院中一放,道:</p>
“雪儿,过来给娘搭把手,今天上午把二肥、三肥的饲料都给切了。”</p>
厉无咎如同僵尸一般从屋中出来,拿出铡刀和大木盆,开始在院中切猪草。</p>
他切了一会,便愣在那里,手握住刀把,停在半空。</p>
妘海英瞧见,眉头微皱,提醒道:</p>
“你想什么呢,别切到手,专心点!”</p>
“切,切,切,你自己切吧!”厉无咎放下铡刀,气冲冲的向院子外跑去。</p>
妘海英莫名奇妙,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见妘天从堂屋中出来,问道:</p>
“你弟弟这是怎么了,人还没长大,脾气倒大了。”</p>
”娘,他翻过年就十四了,到年龄了。”</p>
妘海英一愕,突然意识到什么,当下不再将这事放在心上,坐到铡刀前开始切猪草。</p>
厉无咎出去逛了半天,到午饭后方才回家,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又不想道歉,偷偷在厨房扒了几口饭,便回到自己房中。</p>
到太阳快落山时,厉无咎的房门方才打开一条缝隙,他伸出一个脑袋四下打探,确定院子中没有人后,立刻如老鼠一般窜了出去。</p>
厉无咎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口,厨房的后面,妘海英便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远远在厉无咎后面坠着。</p>
母子俩一前一后,不一会便到村西的柳树下。</p>
清风徐徐,将柳枝吹起,厉无咎不再是白天的样子,他穿一身青色的劲装,腰间挂着两把刀短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精神。</p>
“这小子……有事!”妘海英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p>
过了一阵,她便见主街上出现一妙龄少女,而他的儿子则大喜,匆忙迎上去。</p>
“这是谁家的女娃?”妘海英眉头微皱,仔细地回想着村中的每一户,她沉思片刻,脑中突然蹦出一个万分讨厌的名字:</p>
顾金凤!</p>
像,太像了,特别是那那一双杏眼,顾家人大多都长那个样子。</p>
妘海英心乱如麻,搭在石碾子上的手越抓越紧,最终嘭地一声,将一角捏下。</p>
她差一点就直接冲出去,不过最终忍住,静悄悄地离开。</p>
不远处,厉无咎对此全无知觉,他跑到顾妍君的面前,如同委屈的孩子,道:</p>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p>
顾妍君面无表情,拿出一个芝麻烧饼,递给厉无咎道:</p>
“我这两天爽约了,这是赔偿。”</p>
厉无咎这几天一直琢磨着怎么道歉,见对方拿出一个烧饼,一时有些绕不过弯,道:</p>
“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当时脑袋一热……”</p>
“没事,她只是破了皮。”顾妍君将烧饼塞到厉无咎手中,继续向柳树走去。</p>
“你原谅我了?”厉无咎笑容满面,几日的阴郁一扫而空。</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