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泽掀开被子下了床，女孩一看他上身什么都没穿，下意识红了脸，垂下眼皮。</p>
“你怎么不穿衣服？”</p>
“衣服脏了，又破，没得穿了。给我找个东西披一下。”</p>
“可我没有东西给你……我的袄先凑合给你穿下行吗？”</p>
幸好万泽瘦，女孩的衣服买的又宽大，拿了个黑袄套上，勉强能穿。</p>
他把大脚踩进了女孩的脱鞋里。</p>
面条煮的实在让人没食欲，可比不吃东西强。</p>
万泽学着她的样子蹲在了凳子前，把鸡蛋往她碗里夹了一个。</p>
“你不会一天只吃这一顿饭吧？”</p>
女孩看了一眼鸡蛋，又看了看他的脸，默默夹起来咬了一口。</p>
“我每天早上出门前会在胡同口买些吃的带着，就晚饭晚了点，早饭午饭都是按时吃的。”</p>
“所以你的午饭也是早上一起买的？到中午不凉了吗？”</p>
“也还好。我都是把袋子揣在怀里的。到中午还是温的。”</p>
万泽大致能猜到她都给自己买了些什么，突然很好奇她的身世。</p>
为什么年纪轻轻的能把自己过这么苦。</p>
“我能问问你吗？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不上学了？为什么想着到江城来送外卖？”</p>
女孩到底年轻，没什么心眼。</p>
见万泽没有害她的意思，老老实实说。</p>
“我叫阿木娜，今年20。家里有2个哥哥2个弟弟，还有爷爷奶奶。我是回羌族的，亲戚介绍我来送外卖的。”</p>
2个哥哥，2个弟弟，还有爷爷奶奶？</p>
光听这庞大的人数就能想象家庭负担有多重。</p>
万泽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爸爸妈妈呢？”</p>
“去世了。”</p>
阿木娜说到爸妈的时候神色很坦然，仿佛他们的去世是个很稀松平常的事。</p>
“我爸在我小弟弟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在工厂出了意外，去世了。后来妈妈把小弟弟生下来出门打工，就再也没回去过，听说也去世了。”</p>
万泽听的心惊：“什么叫听说你妈去世了？去世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追责的？”</p>
“追了。”阿木娜神色还是很坦然。</p>
“我爸去世之后工厂领导赔了2万块钱，但我妈没有。没人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底怎么走的，反正很多年不回去了，奶奶说她死了。”</p>
见她说这些东西说的这么无所谓，一副妥妥的法盲架势，万泽突然想到了个很严重的问题。</p>
“你不会没上过学吧？”</p>
阿木娜有点生气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皮。</p>
“上了。”</p>
万泽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这个问题有点伤人，跟她说了句对不起。</p>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你有点好奇。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其实应该做更有前途的工作。”</p>
“送外卖没有前途吗？”</p>
阿木娜又开始用那种无知的眼神看他了。</p>
“我亲戚说在大城市送外卖一个月能挣好几千，好的时候还能上万呢，这还没前途？”</p>
“……”万泽无语两秒。</p>
“所以你的两个哥哥也在送外卖？”</p>
提到哥哥，阿木娜又垂下了眼皮，似乎不愿多说。</p>
“赶紧吃吧，吃完你还得去找你朋友呢，很晚了。”</p>
万泽再次：“……”</p>
都这么晚了，他连个正经衣服都没有，她还赶自己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