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燃尽,余烬用枝条轻扫,确保无火星残留。</p>
向父亲磕头三次,道:“父亲,不再多言,孩儿告辞,返家去了。”</p>
起身眺望远方的山脉,土黄一片,少了夏日的翠绿。遥望那条河流,冰封如练,犹如银色的丝带横亘天际。</p>
太阳升起,洒下温暖的光芒。</p>
有些不舍离去,点燃一支烟,缓缓品味,父亲在天之灵并不介意,也不催促我走,便再多停留片刻。</p>
山脚下是村庄的陶砖工坊,冬日里停工歇息,高耸的烟囱静默矗立。昔日求学时,放学后常来此看烟囱袅袅升烟,总好奇那些烟是如何升腾而上的。有时还会去制砖之地观察人们如何取土、浇水、塑造泥坯,再将其送上传输带,最终成为砖块。如今这些回忆,都已成过往云烟。</p>
记得未投身学海之时,曾想来这里务工赚钱,后来得知那位对我情有独钟的女同学在此工作,便放弃了,只因她的父亲品行不端,曾与我有过冲突。</p>
也不知那位女同学现在过得如何,是否已为人妇?...</p>
坐在父亲的祭坛前,点燃一支烟,思绪飘向过往的岁月,那些喜怒哀乐如同魔法梦境般清晰。在那被神秘力量笼罩的村庄,虽然年幼,但我的面容却带着超越年龄的坚毅,村民们视我为成熟的存在。</p>
尽管家园贫瘠,但我们家族坚守荣誉,从不盗窃,不欺诈,我们在村民中挺直腰板,无愧于心。在我们这个被魔法生物守护的村落,虽然家族成员稀少,却无人胆敢欺凌。若有胆敢侵犯,我必亲自登门,让他们鸡犬不宁,因为真理与正义在我这边。</p>
那位对我怀有好感的女学友,她的田地紧邻我家,而她的父亲则是一位狡猾的精灵法师。每年春耕前,需先施以咒语破土打垄,然后才能播种神奇的魔力作物。他家选在清晨施展法术,我家则在午后。当我带领着魔法农具来到田间,却发现他家的垄界超越了应有的界限,他们的宽阔垄沟挤压了我家的田地,几乎夺走了一半。</p>
那时,家中只有我和母亲以及五姐,大姐们早已远嫁他乡。我猜他的算盘是,我家只有一位虚弱的老妇,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挤点地恐怕我们也无可奈何。说到底,他看中了我们的贫穷,加上家中男子只有我,还是个未成熟的少年,便肆无忌惮地欺压。</p>
他们家有两个如狼似虎的成年儿子,而我只有十七岁,根本无法抗衡。在这样的魔法乡村,软弱就意味着失去生存之地。</p>
我毫不犹豫地前往他家,警告那位法师,要么立即恢复原状,否则我将在播种时以正规的法术边界挤压回去,那时他的田地将缩小一垄。</p>
法师自然不肯,他带着两个儿子强硬地挡在我面前,理直气壮地威胁,若我敢如此,我家的田地将寸草难生。</p>
我径直回到田地,吩咐魔法师操纵农具开始反击,同学的父亲带着儿子紧跟其后,见到垄界复原,立刻命令停止法术,准备展开对抗。</p>
周围的农夫们也被这场景吸引过来。</p>
我高声道:“是你侵占我家土地,还振振有词?今天如果我家的田种不成,我就在你的地里播种!”</p>
同学的父亲愤怒中带着羞愧,指挥儿子们准备动手。</p>
尽管年幼,体格也逊色于他们,但我绝不示弱。</p>
手持铁锹,我冲着他们三人警告:“听好了,别因为我年纪小就轻视,也别以为我家贫穷就能任人欺凌,我今日立下誓言,你们若敢动手,我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p>
同学的父亲咒骂:“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和我叫板,就是要欺负你,怎么了?”</p>
虽不惧怕,但真动起手来,我一人之力难以抵挡他们父子三人,毕竟,战场上的力量往往源自家族的紧密团结。他们,是真正的父子兵。</p>
一场在田野间常见的魔法争垄之战一触即发,他们三人联手对付我,我并未屈服,最终在村民的调解下,这场冲突才得以平息...</p>
我身负血迹,满身瘀伤,他们三人同样狼狈不堪。他们因手中无物而吃了亏,我家在黄昏时耕田,我握着魔法锄头,他们清晨已毕,两手空空,再加上轻视我这个孩子不敢出手,故而大意失荆州。</p>
他们家的大儿子率先冲锋,也是最早倒下的,一锄头直击他的脊背,立刻瘫倒在地,随后他们才意识到严重性,转而合围攻向我,一阵痛打。</p>
我抹去脸颊的鲜血,瞪着血红的眼睛,对着他们三人咆哮:“有种就来啊!上来一个,我便送你们一个归西。”</p>
我想再次冲上前,却被村民紧紧拉住,无法挣脱,全身的疼痛仿佛消失,唯一的念头就是继续战斗,最好是让他们家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以平息我内心的愤恨,不再忍受他们的欺凌。</p>
村长的出现才平息了这场纷争,我家的土地按照正规的魔法界线耕种,他们家只好重新耕耘,企图投机却反受其害,自食其果。</p>
从此在村中,我声名鹊起,无人敢再欺我家,皆言我是个勇猛无畏的斗士。那个同窗对我颇为照顾,事后托人送来二十枚神奇的熟鸡蛋,我心存感激,视作她父亲和两位兄长对我精神上的慰藉。</p>
别看我年纪轻轻,但我说话算数,高中毕业后在村里担任过“宴会导引者”,就如同当今餐厅的礼宾。无论是家族内的辈分还是亲缘关系,我都了如指掌,每次主持宴会,不少年轻的女眷和少妇都爱与我戏谑,对我颇有好感。然而,只因家境贫寒,无人愿意许配给我。几次宴会后,我不再担任此职,开始思索如何赚钱补贴家用,以及如何供五姐求学。</p>
离家做工的前一天,我来到父亲的墓前,与他长谈一番。</p>
那时正值岁首,正月里忌讳祭祀,我没有烧纸钱,只是坐在父亲的墓前,与他倾诉。</p>
都是我在讲述,父亲在倾听,偶尔山风拂过,仿佛是他的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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