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腾飞从值班室出来后,到备勤室看着“小蛋糕”进了女警备勤室,自己却没有去休息,他走到后院启动了自己的大众途观,驶向甘宁医科大学附属总医院,去看望仍然在昏迷中的师父李大河。</p>
特护病房门口,江腾飞看见病房内只开着一个昏暗的床头灯,病床旁边的检测仪器不停的闪烁着。“腾飞来了啊,怎么不进去啊?”李大河妻子杜鹃手里拎着一个暖瓶,看见江腾飞站在门口,上前问道。</p>
“哦,嫂子好,我以为你和大河哥已经休息了,怕打扰到你们,就没敢进去。”</p>
“你大河哥那确实是休息了,一躺下就再没起来,我这不是刚才去打了一壶开水,准备烫个热毛巾给他擦擦身子。”杜鹃幽幽的说道。</p>
江腾飞一把接过杜鹃手里的暖瓶:“嫂子,你回家休息吧,我来给他擦身体,今晚我留在这陪他,您最近辛苦了,脸色看着也不好,就让我替换一下你吧。”</p>
“那不行,电视上播的新闻我都看见了,那案子你大河哥不在,肯定落在你头上了,赶紧进去看一眼就回去睡觉,你们那活计可苦着呢。”善解人意的杜鹃轻轻推开病房门,让江腾飞进去看望自己昏迷的丈夫。</p>
江腾飞进来后,熟练地从病床下抽出脸盆,到洗手间里关好门,拧开水龙头,接了一点冷水,然后取下架子上的白毛巾,倒上刚打来的开水,就着烫烫的水汽反复揉搓了几下毛巾,轻轻地端着脸盆出来,杜鹃打开病房的顶灯,把李大河的病号服拉起来,漏出暗黄的皮肤,江腾飞默默地为自己的师父擦洗身体,病床上的李大河毫无知觉,只能从打折氧气面罩的口鼻处听到微弱的呼吸声。细心地江腾飞发现,除了病房内消毒水和药品的味道,李大河身上没有一点异味,病号服洗的也极其干净,这都亏了这位言语不多但善良贤惠的好媳妇杜鹃悉心照料。江腾飞心里感叹着,平素特别爱干净的李大河,得亏娶了这么个好媳妇,一遍一遍的给他换洗衣物擦拭身体,要不然像他这种他在床上的病人早就臭了。</p>
李大河的爱人杜鹃,长相并不是很出众,但为人踏实性子稳重,</p>
在当地一家商场当会计,杜鹃本人不怎么爱说话,一直到28岁都还没有谈过男朋友,家里人的催促下相了好几次亲,几乎都是一句话都不说,相亲也就失败了。有一年商场的一处收银台被盗,这才遇到当时在派出所上班,比她大两岁的大龄单身警察李大河来办案,两人可谓是相见恨晚,很快就黏在一起,不到半年就结婚了,婚后不久李大河就调任刑警大队大要案中队,经常十几天半个月不回家,杜鹃就默默地一人支撑起他们刚刚组建的小家,从来不给李大河发牢骚,唯一遗憾的就是二人至今没有生育小孩,李大河出事后,杜鹃的父母曾试图劝说杜鹃改嫁,杜鹃流着眼泪一声不吭,用自己无声的抗议回绝了父母的关心,李大河是因公受伤,组织上划拨的费用足够杜鹃雇佣一个护工专门看护李大河了,但倔强的杜鹃依然在单位请了长假,用那块小小的热毛巾擦亮了她对李大河那深深地爱。陪在病房的日子,杜娟总是拉着丈夫的手,轻声的诉说:老公,睡吧,你总是说自己睡不够,这回你踏踏实实的睡着,我守着你,你睡一辈子,我就在你身边守一辈子。这是一个平凡而伟大的女人,寥寥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后半生交到了一个可能永远醒不来的男人手上。</p>
江腾飞擦拭完李大河的身体,杜鹃执意不肯让他留宿照看就起身离开,杜鹃把江腾飞送到门外,江腾飞转身向杜鹃深鞠一躬:“嫂子,您辛苦了,大河哥就拜托您了。”</p>
杜鹃眼眶一热,眼泪掉了下来:“腾飞,说啥呢?他是我男人,是我的天,我照顾他一辈子都是理所当然,反而是你们这帮兄弟,隔三差五的来看他,给钱买东西,嫂子心里真的特别感动,我也不会说话,谢谢你了腾飞。”说着就要给江腾飞也鞠一躬,江腾飞紧忙上前托住杜鹃的胳膊:“嫂子,这可使不得啊,我们都是大河哥的战友,是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生死兄弟,我们看望他也是理所应当的,受不起您的礼呀,您快进去休息吧!”江腾飞把杜鹃强推进病房,关上门,转身离开。</p>
往回走的路上,江腾飞眼里噙着泪水,回忆着刚才杜鹃说的话。“理所应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这世上有多少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也是理所应当,又有多少兄弟因为利益矛盾翻脸反目的也是那样理所应当。相比这些人,李大河有这么一位善良温柔的妻子,他是幸运的,江腾飞能有这么一个为战友不顾安危挺身而出的师父,他同样也是幸运的。</p>
江腾飞想着这些,心里默默地呼唤着李大河,师父啊,快点醒过来吧,为了眼圈熬黑的嫂子,为了还在第一线拼命的战友,为了所有关爱你的人,你也理所应当的醒来吧!</p>
特护病房内的李大河,似乎是感应到徒弟江腾飞内心深处殷切的期盼,挂着针头的右手小拇指微微往回勾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