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养伤的一个月里，陈国近几年发生的事件听了不少。</p>
暗卫营如一个小军营。</p>
吃大锅饭，有练武场，有营房休息，有医馆。</p>
暗卫和死士干的都见不得光的事。</p>
死士尤其惨。</p>
他们被割舌，口不能言，上面指谁他们杀谁，像没有魂魄的人。</p>
也随时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p>
活着一天有一天工钱。</p>
死了家人会有一笔抚恤金。</p>
虽然不多，但省吃俭用，足够一家老小生活好几年。</p>
他们身上被喂了毒。</p>
一月一次解药，若是敢逃离，流落在外也是死，索性老实听话，顶多做完任务去花柳巷闻个香。</p>
十文钱一次。</p>
半炷香的事，不会引人注意。</p>
医馆孙大夫很忙。</p>
每日要处理很多刀伤剑伤，暗卫营里只有他一个大夫。</p>
如今人手紧缺，他也没个药童帮衬，暗卫营的老大自己手下也缺人，正四处搜摸好苗子。</p>
才没有闲工夫管孙大夫的死活。</p>
今日孙大夫治了二十个病人，夜里还要观察病人是否发烧，忙到接近黄昏，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p>
苏越杵着木棍，能下床。</p>
吃饭的时候顺便给孙大夫留了晚饭，放在火炉里温着，等孙大夫忙完终于有时间时，看到手里热腾腾的饭菜，一时想到他过世的儿子。</p>
儿子医术不精。</p>
但医者仁心，听说临县有鼠疫，背着他偷偷去救人。</p>
然后就没回来。</p>
他去找儿子，满城尸首，他一个个翻过来看，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他不知翻找过多少尸体。</p>
他在一座破庙里找到了儿子。</p>
儿子生的白，一辈子没吃过苦。</p>
尽管被咬的面目全非，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他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死前也在护着别人。</p>
孙大夫吃着饭。</p>
眼角流泪。</p>
苏越：……</p>
他不会发现她偷吃了他的肉吧？</p>
她也没办法。</p>
暗卫营伙食差，也没什么营养。</p>
只有孙大夫的伙食有两片肉。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吃不到肉喝不到骨头汤，断了的骨头很难恢复。</p>
苏越对孙大夫说：“你别哭了，我以后挣钱了给你卖肉吃！”</p>
别那么小气。</p>
以后多赔你两片。</p>
孙大夫眼泪汪汪：“娃娃，你要不跟老夫学医，杀人越货的事，你一个女娃娃做不来。”</p>
苏越挺想学的。</p>
正好把没学到的补上。</p>
只是……</p>
“暗卫营的老大愿意？”苏越从记忆中搜寻那个刀疤男，头发乱糟糟的，背后的大刀有一米多长。</p>
看着像江湖草莽。</p>
跟暗卫营其他暗卫不是一个风格。</p>
不过其他暗卫都挺怪的。</p>
就比如那个七哥吧，在暗卫营总是咋咋呼呼的，像只鬼一样，走哪都没声，除了他的笑声。</p>
孙大夫也在思考。</p>
他刚才突然很感动。</p>
如今饭吃到碗底，发现自己掏银子让厨子给他加的肉不见了。</p>
他其实不是很想收徒。</p>
一时被猪油糊了心。</p>
“等我再想想哈……”</p>
苏越见事情败露。</p>
她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师父，我这几天休息够了，晚上我来守夜，您好好休息。”</p>
孙大夫狐疑：“你会？”</p>
苏越半大小人，拍着胸前的排骨，保证道：“我跟你身边学习了一个月，记下来一些，遇到不会的，我再叫醒你，你放心好了。”</p>
孙大夫这段时间确实很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