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也想所有人跟着疯。</p>
陛下已经逼死九个儿子,如今所有的荒唐之举,也是为了逼死第十个儿子,严公公不明白陛下这是为何,既然不想将皇位传给后嗣,为何要生这么多儿子,又为何给予期待。</p>
他只是公公,一个没根的人。</p>
大概一辈子也想不明白。</p>
“太子,陛下传召,只能您有资格进入后花园。”皇帝身边的王公公发话,犹如陛下圣御。</p>
如今的后花园今非昔比。</p>
被当今皇帝改造成为一处寻欢作乐的好处所,一口露天汤池,常年冒着热气,听说是有地热的缘故,还未抵达,便有靡靡之音萦绕入耳,轻纱浓雾笼罩之下,女子身姿婀娜娇媚,与花柳巷怡红院的姑娘别无二致。</p>
严公公没去过花柳巷。</p>
只是听说过。</p>
如今的后花园,与怡红院有过之而无不及。</p>
“主子。”严公公轻唤太子,提示他多加小心,“奴婢在外等候,您要的香囊已备在身上。”</p>
香囊醒神,不至于失去理智。</p>
太子点头。</p>
王公公带领太子穿过层层纱幔,进入那青烟袅袅的汤池中去。</p>
严公公望眼欲穿。</p>
他真的很担心太子。</p>
他们这位陛下对于吃喝玩乐格外的天赋异禀,折磨人也是一把子好手,可以不见血肉杀人于无形。</p>
陛下曾与大皇子打猎,陛下猎猛禽,大皇子不知为何,脸色一直惨白,回来时便高热不止,开始说胡话,不过半月时间就逝了。</p>
年十四。</p>
二皇子擅文,被陛下召见与一群书生谈经论典,二皇子胜,正意气风发,然不幸双手摔断,从此进食都要奴婢伺候,二皇子心高气傲,突逢意外,如白鹤折翅,郁郁而终。</p>
年十二。</p>
三皇子、四皇子接连逝去,其余皆是长至七八岁就夭折,只有十皇子因长在冷宫被遗忘,被陛下想起来时,也是多有折磨,哪有身为父亲,让小小孩童观摩奴婢打杀之刑的?</p>
这还不是最难熬的。</p>
那年主子被罚观牢狱之刑,出来时无半点人气,从那时起,主子肠胃不好,吃什么吐什么。</p>
也有了爱磨刀的毛病。</p>
如今后花园之行,那样销魂蚀骨的虎狼窝里,主子才十岁,怎能过早就接触这样的‘妖孽精怪’!</p>
他的主子还是个孩子呀。</p>
严公公在外急得不行,手掌掐出一个又一个的红印子,真是拿火在他的心尖上反复炙烤。</p>
他都顾不得这些。</p>
他只希望主子别犟,开口说一说话,说不定皇上觉得无趣,就不会逮着教主子说话而做一些荒唐事。</p>
他希望主子千万别吐。</p>
无论看到什么。</p>
恶心也忍下来。</p>
近黄昏。</p>
太子出来了。</p>
太子衣衫凌乱,身上湿了大半,本就白得吓人的肤色,却有些青紫,有些地方红得妖艳,他如一块白色丝绸,却被人蹂躏践踏,撕碎成七零八落。</p>
狼狈至极。</p>
严公公红了眼。</p>
他赶紧上前扶起他家主子,却被太子不动声色避开了。</p>
“主子,您还好吗?”他小心翼翼,深怕惊吓到主子。</p>
主子进去时还好好的。</p>
出来时跟死了没有区别。</p>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子。</p>
太子腿脚不稳,严公公上前作势要扶他的手臂,太子再次避开。</p>
“主子?”</p>
“别碰,脏。”太子一步一挪,拖着一身污秽,身体里流淌的血是那个肮脏下贱的人的,他没有那一刻,如这般鄙夷痛恨这身骨肉。</p>
严公公心疼不已,“主子,不脏的,回去奴婢给您洗干净。”</p>
他以为是主子嫌弃衣衫脏乱。</p>
换一身干净的就好了。</p>
不妨事的。</p>
“洗不干净的,哈哈哈……”太子病态的嗤笑起来,如那地狱恶鬼发笑,每一声都无比凄厉。</p>
衣服脏了可以洗。</p>
人脏了可以剥皮。</p>
可血脏了。</p>
该怎么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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