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干裂沟壑纵横。</p>
一道巨大的天堑将火山隔绝在目之所及却无法企及的彼岸，天空孤零零的悬挂一轮烈日，刺眼逼人。</p>
白狼停驻脚步，估量着两岸的距离，若是他纵身一跃，是否能带着主人平安抵达对岸光滑的岩壁。</p>
地火山苍凉、灰败、寂静。</p>
如画中死景。</p>
少女侧身坐于狼身，脚踝的铃铛被挟持着叮当响，红色的面纱遮盖她的容颜，只留一双眼。</p>
天地荒凉。</p>
红纱翩跹飞舞。</p>
鲜活的红色，让人心跳不止。</p>
白及曾鄙夷过宁愿放弃自由也要守护一人的狼。</p>
狼天生于旷野，也应畅游于天地间。</p>
放弃自由做一人的守护神。</p>
是傻子。</p>
不知何时，他也甘愿做一个傻子。</p>
他乐意当她的坐骑一辈子，他想带着她跑遍大陆、北域、海域……只要是能到达的地方，他都想带着她去看一遍，去体会一遍。</p>
白及：“主人，等我们离开秘境，你可以陪我去一趟北域吗？我想给族中长辈和狼王报平安。”</p>
向养育他的亲人告别，并告诉他们，他找到了一生要守护的人。</p>
跟随着她。</p>
流浪也罢，冒险也行，总之，他会陪着她做尽她想做的任何事。</p>
“可以呀。”</p>
苏越笑着说：“我还没去过北域，正好去看看生你养你的地方，北域风景应该和大陆美的不同。”</p>
“北域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天空常出现你说的流星雨，那里的树木高大粗壮，山涧流淌的泉水附着灵气，是狼族奉为纯净的圣水……”提到家乡，白及有说不完的话。</p>
故乡是特别的。</p>
无论它是何模样。</p>
在内心深处，都认为它是美的。</p>
“北域的结界我们能过去吗？你们妖族不是很讨厌人族吗？”苏越问。</p>
白及：“不讨厌。”</p>
“我们妖族，并不讨厌人族，在几万年以前，其实是不分人族和妖族的，只是后来发生很多不好的事，妖族因为修炼天赋过高不服约束，嗜杀好斗，妖族的首领才带领妖族去到北域，结界也是为了困住妖族而设。”</p>
苏越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p>
她第一次看到妖族，便是兔子跳舞和白及被困笼中。</p>
便先入为主，以为妖族是弱势群体，大陆上好多妖族都是因为化形受阻，修为受损无法寸进。</p>
只能任人宰割。</p>
白及：“我曾听狼王提过，被偷渡到北域的妖族，其实大部分都是自愿的，只有少部分像我这样是被迫。”</p>
苏越不解：“为什么自愿？”</p>
被偷渡居然还能自愿？</p>
妖族这么好骗吗。</p>
“因为懒惰与傲慢。”</p>
白及：“妖族有天生的修炼体质，在灵气浓郁的地方，躺着睡着就能修炼，修为进阶又没有雷劫，除了化形，妖族在修炼一途上几乎没有困难。”</p>
“就像一些修仙的大家族供奉的守护神，被奇珍异宝喂养着，修为一下就催到化神，被人类尊敬着，捧着，风吹不着雨淋不到，也不用在北域厮杀争夺地盘，好不惬意。”</p>
“妖族懒惰，一旦尝到人族喂养的甜头便无法适应丛林法则，妖族也傲慢，自认为修炼天赋比人族高，便把人族当成理所应当的饲养员，以为只要愿意，便能撕碎人族，殊不知，一旦被供起来喂养，便很难做回猛禽。”</p>
“只能做壁上虎，狐假虎威罢了。”</p>
苏越：“听你这么一说，还挺可悲。”</p>
“不对……”</p>
“你们妖族化形很难吗？”苏越一肚子都是疑问，她见白及彻底化形，好像就是昏睡了几天就行了。</p>
没什么难度呀。</p>
白及知道苏越想问什么，解释道：“你看到的兔子妖，包括我，化形都是因为化形丹才化形，这个过程很残忍，致使我们化形残疾，留下兽耳，兽尾，内丹受损，无法修炼。”</p>
“成功的化形不需要外力，需修炼千年之久，也更需要时机，真正顺其自然化形的妖族，我见过的只有狼王，反正是极其困难的事。”</p>
苏越点头：“原来如此。”</p>
“你给我的灵泉泉眼，时刻都在修复我的经脉，我才能像从前一样恢复修炼，可修炼速度也大不如以前，所以你对我的恩情重于生命。”</p>
“停！”</p>
苏越不想听白及又提起救命之恩，她真不知道灵泉泉眼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她现在还肉疼酒醉时花出去的积分呢，若是清醒多半舍不得。</p>
这救命之恩就很受之有愧。</p>
积分也花出去了。</p>
覆水难收，只能硬着头皮认下。</p>
就是不太坦荡而已。</p>
苏越轻咳一声：“你别老把救命之恩这个挂嘴边，等找到多舌，我制作的傀儡可能就成功了，我这人闲不住，除了北域，我还想去更多地方，到时候还需要你驮着我到处跑。”</p>
她拍拍身下的好狼，“你以后报恩的机会多着呢。”</p>
“不过你要记住一点。”</p>
白及竖着耳朵认真听讲。</p>
苏越：“你是自由的，我自己就是自己的守护神，并不需要额外的守护神，更不会像修仙世家一样把你供起来当祖宗，总之你一切自由。”</p>
“就比如说，你想当狼王，我就很支持你这个梦想。而且，我十二万分相信你一定能做到。”</p>
白及眼睛一热。</p>
他这个梦想从小喊到大，所有妖都说他是痴心妄想，若是没有被偷渡，他大概还要继续苦练千年，能不能当上狼王，他心里也没底。</p>
可主人却信誓旦旦的告诉他。</p>
相信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