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渐明，院中光秃秃的杏树上挂满了冰凌子，在寒风中映着晨光，熠熠生辉。</p>
江瑀吃完早饭后，就在院中散步，他听着树枝间几不可闻的声响，有些怀念之前如飞燕般轻灵的身体。</p>
“哥，你现在负责这院子的守卫，我走了你怎么办？”</p>
乔希跃到他身边的树杈上蹲着，他四处打量了一眼，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p>
江瑀舔了舔隐隐作疼的唇瓣，淮瑾已经魔怔了，要是他真的跑了，乔希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p>
而且落霞谷分堂遍布天下，他又能跑到哪里去。</p>
乔希见他一直犹豫不决，黑巾下露出的双眸微凝，低声道：“你是不是舍不得……”</p>
“不是！”江瑀蓦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又不是断袖，怎么可能舍不得他。”</p>
“……”乔希神色复杂的望了眼江瑀，他想问是不是舍不得落霞谷，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p>
怎么觉得像是不打自招呢！</p>
他踌躇了一会，还是问道：“哪怕当真变成了傻子，也还是不愿走吗？”</p>
江瑀微侧过身，惊惧不安的抬起头：“哥……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他打算做什么？”</p>
乔希避开他的目光，含糊道：“只是随口问一句，你不是正装着吗，要是留下说不得就要一直装下去，哪天真傻了也不一定。”</p>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丢给树下的江瑀：“你自己想清楚，若是要走，就吃下这药，一天一粒。”</p>
江瑀没说自己已经不再装傻的事，他打开瓷瓶，里面是三粒黑黢黢的药丸。</p>
他不信乔希的说辞，定是淮瑾有什么动作被乔希知道了，他才会如此说。</p>
是去是留，他得仔细想想。</p>
往回走的路上，江瑀有些心不在焉，连淮瑾吩咐人搬了新的床榻也没注意。</p>
直到晚间歇息的时候，他才发现淮瑾睡在靠窗的床上，与他的床榻中间隔着张桌子。</p>
他知道淮瑾这样做的用意，无非是依着他的意思回到从前那样罢了。</p>
明面上一切都朝好的方向走了，可江瑀心里就是不得劲。</p>
他翻来覆去的想乔希说的话，总觉得这人憋着什么坏，不然那样喜怒不定的一个人，怎会忽地就变这么判若两人了。</p>
江瑀转着指尖的药丸，想了许久后，他抬手撩开纱帱，往对面看去，在如豆灯火中，正撞上一对委屈巴巴的眸子。</p>
淮瑾趴在床沿上，似是没想到他会看过来，怔了一瞬赶紧将头一歪装作睡着了。</p>
像是被发现做坏事的小孩子。</p>
这……这看着还挺可怜的。</p>
唉！</p>
屋内烛火昏暗，江瑀用肘子猜也知道他在眯着眼缝偷瞄自己。</p>
他也不做声，只招了招手，果然就见那人一脚蹬了身上的被子，如旧燕归巢般飞速窜了过来。</p>
“阿瑀，是不是渴了？”淮瑾蹲在床边，如墨双瞳在烛火中映出幽光。</p>
江瑀一默，微微点了点头。</p>
淮瑾闻言倒了盏茶递给他，江瑀接过润了润喉，又似是想起了什么：</p>
“有些冷，你就睡这吧。”</p>
淮瑾将茶盏搁在床边的小几上，回身看着江瑀，双眼中有些痴怔。</p>
待回过神后，他毫不犹豫踢了鞋子，爬上榻向着江瑀略微靠了靠，见他没有躲开的意思，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揽住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