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我，等会儿掉下去了。”</p>
淮瑾垂眸看他片刻，缓缓将长腿抬起，缠在了他腰上，皱着俊眉小声抱怨：</p>
“我刚刚对他可没讲什么情面，你为何又生气了？”</p>
“情面？”江瑀面上堆砌的笑差点没挂住，声音低沉，“你跟他有何情面可讲，细与我说来。”</p>
他进了屋子，反手“嘭”的一声关紧了门。</p>
将人放到窗边软榻上，江瑀抬头，便瞥见院门口有片白色衣角一闪而过。</p>
总算是走了，这人实在碍眼得很。</p>
要不是为了将他的敌意引到自己身上来，他做什么也不愿淮瑾暧昧的神态被人瞧去。</p>
淮瑾凝视着他眼底冷意，既担心江瑀心里生了疙瘩，又开心他为自己吃醋。</p>
他抱着蹦过来的葡萄，一边撸猫一边解释：</p>
“师兄，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清昼喜欢的是女子。”</p>
江瑀抱着手站在榻边看着淮瑾：“清昼？叫的可真亲切，似乎殿下对他喜欢女子一事甚为失落？”</p>
“怎么我当初喜欢女子就不行，他喜欢女子就可以了，怎么，殿下是舍不得动他？”</p>
淮瑾见他眼底晦暗，知道这醋吃大发了，也不计较江瑀说喜欢女子的事。</p>
只暗恼自己介绍与刘清昼关系时，不该说那许多话，他把葡萄放在桌上，撑着案几道：</p>
“只是幼时叫顺口了，师兄要是不喜欢，我以后换个称呼就是了。”</p>
“至于他喜欢什么，更是与我不相干，我有什么好失落的，舍不得动更是无稽之谈，我压根就不喜欢他，动他作何。”</p>
江瑀闻言不予置评，见他两只爪子撑着桌沿，手背上的抓痕清晰可见，心里有些复杂。</p>
他没接淮瑾的话茬儿，取了装药的木匣子，给他擦手上的伤。</p>
擦完手上的抓痕，江瑀又挽起他的裤脚。</p>
淮瑾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那狼咬得狠，伤口又大又深。</p>
腿上留了碗口大的疤，抹了祛疤膏也不是很管用，像是洁白的瓷器上跌出了裂纹，瞧着就让人心疼。</p>
他手里擦着药，心绪倒是极静，可淮瑾见他不说话，心里反倒没底，不知他是消气了还是没消气。</p>
江瑀指尖圆润，修剪合宜的指甲透着些淡粉，骨节儿又白皙。</p>
此刻蘸了药膏在淮瑾眼底下晃悠，滑得让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哄人的话。</p>
面对江瑀时，他脑子总是装不下其他。</p>
江瑀轻轻按摩皮肤，以促进药物的吸收，眸光不自觉被他渐渐撑起的衣摆吸引，他无语地微挑眉梢：</p>
“你说刘清昼对你有救命之恩，可还完了？”</p>
“啊？”淮瑾目光从玉白的指尖移开，脸上茫然了一瞬，“哦，还完了，你问这做什么？”</p>
免了戴甲入宫的死罪，抵得上当年相助之恩。</p>
江瑀扣上药盒，取了帕子，坐在榻边慢慢悠悠地擦拭着手指：“没什么，怕你被人挟恩求报。”</p>
若是没还完，事情还有些麻烦。</p>
既然两人已经互不相欠了，那下起手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p>
只要刘清昼忍不住对他出手，总会露出马脚来。</p>
到时端看淮瑾如何选择了。</p>
是护着他的总角之交，还是与他一致对外，事情有个章程，以后的路走起来才更明确。</p>
临近巳时，忽然下起了雨，屋内落了竹帘。</p>
院中的秋千架被雨珠敲打着，木质的座椅被水润湿，颜色加深了几分。</p>
架上的葡萄在雨中硬挺着，柔软的细丝藤蔓却在风中颤抖，叶尖淌下的雨水闪烁着白光，层层叠叠的繁叶在光芒闪烁中如坠幻境。</p>
天上不时刺出一道闪电，挺进弥漫着灰云的空中，将昏暗的天空照白了一瞬。</p>
待闪电的余光散尽，雷鸣在空中炸开，静寂的乌云似海浪般涌动了几下，又缓缓包合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