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希道:“是不是担心进京了,阿束会知晓?”</p>
江瑀沉默了一瞬,撑起身子坐在窗沿上看月亮:“总会知晓的,只是担心事情传扬开,别人会说些不好听的,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怕阿束会受影响。”</p>
乔希在黑暗里俯凝着江瑀,江瑀上次的箭伤才养好,又到了苦夏的时节,现下看着,好似又消瘦了些,扶着窗栏的手纤细脆弱,像是轻轻一掰就会断。</p>
江瑀回身取了桌案上的空茶盏,用手指捏着伸到檐下:“不说这个,该来的事情总会来,现在想这些也是徒添烦忧。”</p>
“你倒是洒脱,性子还是像从前一样没心没肺。”乔希拎着酒坛往下倒去,酒水入盏,丝滑绵长,一滴未洒。</p>
江瑀抿了口酒,愉悦的眯起了眼:“你在这蹲了一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p>
乔希敛住了眼眸,抿紧唇线:“你一开始不是喜欢姑娘吗?”</p>
江瑀轻轻笑了笑:“对呀,可他是例外。”</p>
例外?世上可没那么多例外,乔希微挑眉梢:“阿瑀帮我个忙。”</p>
江瑀转着手中茶盏:“什么事儿?”</p>
乔希放下酒坛,跃到窗前,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p>
“刨土挖坟。”</p>
夜半三更,皇宫中灯火通明。</p>
御榻前围满了太医,殿中药香缭绕,淮瑾站在床侧,目光凝着淮琅苍白的面颊。</p>
据众位太医所言,淮琅是中了毒,毒势凶猛,若不是宫廷秘药服得及时,怕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这条命。</p>
淮琅登基后,从不沉迷女色,不仅中宫未立,六宫妃嫔也不多,随国风波主要聚集在前朝,皇宫内部固若金汤,从未发生过这么大的纰漏。</p>
这次的事给淮瑾敲响了警钟,他回宫后便对宫防设置进行了大力改进,令禁军抓紧调查下毒之人,殿前司也密集排班加重巡查力度。</p>
一系列的措施很快便取得了成效,可惜嫌犯察觉苗头不对,都事先藏了毒,被捕当场就自尽而死,根据尸体查出的线索,都指向南诏。</p>
太容易了,也太明确了。</p>
叫人不得不信,可又让人生疑。</p>
南境捷报连连,他们使出些下作手段也说得过去,但服毒的嫌犯皆是在册的太监宫女,并非是临时混进宫的。潜藏这么多年,能一击毙命的机会那么多,怎么挑了这么个法子呢……</p>
淮瑾虽然想着事情,但目光一直盯着弟弟的面容,并未错过榻上之人轻动的眉睫:</p>
“李济安!”</p>
李济安迅速拨开众人上前号脉,殿中静极,李济安轻轻握住淮琅的手腕,全神贯注的感受脉搏跳动之处。</p>
花了许久,才松开淮琅的手腕。</p>
“怎么样?”</p>
李济安跪地行礼:“回王爷,陛下已脱离危险,但体内仍有残存毒素,怕是需要一年半载才能清除干净,在此期间,需要小心将养,万不可情绪激动。”</p>
殿中气氛一时轻松了好些,淮瑾双眸微有湿意,坐在榻沿摸了摸淮琅的脸。</p>
淮琅看着兄长眼睑下的青黑,就知道他多日未曾阖眼,他闭了闭眼睛,眸中凝雾坠入鬓发,他有些虚弱地笑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