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瑾端着碗,手肘倚在床沿,他静静听着江瑀说话,另一只手捏着筷子剔刺,刚吃了两口鱼肉,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口血打断了。</p>
“师兄!”</p>
江瑀陷入昏沉,听着耳边的惊呼声,身子往软枕上倒去,没力气回应。</p>
他沉浸在身体与意识的矛盾里,像是晴朗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淮瑾的话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他耳畔。</p>
他担心这人做什么傻事,连昏迷都吊着心弦,时不时就要使劲捏一下掌心的手。</p>
那力道细微,像是在说:我没事。</p>
后来,江瑀许久没清醒,淮瑾再细心观察,也察觉不到他拽自己手,他在枕畔低声呢喃,每一句“师兄”都饱含深情。</p>
他问他要去哪儿,问他怎么不理自己,问他是不是又生气了,他像是在无理取闹,在他病床边撒泼,埋怨他又把自己落下了。</p>
他一点点的喂着汤药,原先还能浑浑噩噩的抱着人休息一小会儿,可当听到药坊里死了人,他就不敢再闭眼。</p>
淮瑾轻轻拍着锦被,守着江瑀细微的喘息,灼热短促的呼吸声无比脆弱,像是香炉上盘旋的青烟,被风一吹,就会消散。</p>
淮瑾挡着风,挡着一切有可能的危险,他固执的拽着江瑀,每一句呼唤都像是锁链,把江瑀从一次次昏迷不醒中拉回来。</p>
又过了两日,淮瑾也起了热,最先发现的是太医,他慌忙熬了调改方子后的药,连眼也不敢错,盯着人服下。</p>
也许是淮瑾本身抗造,不过烧了一日,他状态便开始好转,面上潮红褪去,尽管身上乏力,却连晕厥和呕吐都没有。</p>
汤药效果显着,却不是在江瑀身上,他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不过总归是能继续守着人了。</p>
八月底,疫病在王府中蔓延,先是院中近身伺候的小丫鬟,再到净衣房的粗使下人,连近乎与世隔绝的乔希也起了红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