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瑀眼睫微微颤了一下，是他自己放不下吗，他胸口闷闷的，凛冽的寒风吹干发根的汗，让他脑袋阵阵抽疼。</p>
他再也无法压抑住让他郁结于心的困惑，慢慢侧首看着顾灿，声音虚弱的问：</p>
“当日他在城外所言，到底是真是假？”</p>
顾灿呼吸稍乱，手上给淮琅缠好伤口，并不应答，江瑀指尖攥紧身上的软裘。</p>
他固执的看着顾灿，等待一个可能会让自己心如死灰的回答。</p>
江束跪坐在旁，拧了热帕给哥哥擦身上的汗渍，他闻言疑惑了半晌，问道：</p>
“什么话是真是假？”</p>
江瑀眸中水光微闪，默了片刻才说：“乔希师兄说他查到，你我并不是……并不是父亲的孩子。”</p>
江束见哥哥强忍着泪，目光凝住呆愣在原地，讷声道：“哥哥原来不知吗？”</p>
他声音轻淡，却如巨石坠进平静的湖泊，江瑀神色震惊的看着江束，微怀侥幸地确认：“此事……是真的？”</p>
江束看着哥哥隐含希冀的眼，不耐烦的挥掉顾灿拉扯他的手，斩钉截铁道：</p>
“当然是真的。”</p>
“父亲是因舅舅的缘故才收留我们母子三人，我们本就不是江家亲子。”</p>
江瑀抓着弟弟的手，心绪杂乱：“这怎么可能，若我们不是父亲的孩子，那娘亲为何因他拉着父亲饮毒自尽！”</p>
他愤恨地望着顾灿，音量陡然提高，干净透澈的眼眸被泪水洗过，越发清亮。</p>
江束眉宇轻挑，冰眸中既有伤感，又有诧异：“娘亲向来把父亲当兄长看待，怎可能为了舅舅的缘故，拉着父亲寻死。”</p>
“爹娘的死乃是族中人觊觎家中产业，下毒暗害所至，舅舅当年被官府通缉，也是为了给爹娘报仇，此事李叔也知晓的。”</p>
江瑀被他这番话说的脑袋发胀，每呼吸一下，胸膛就像是被铁锤砸过，湿透全身的汗水，黏腻腻的贴在身上，冷冰冰的，让他哆嗦个不停。</p>
他在跳动的火光中失了言语，骤然听到爹娘去世的真相，他心里不知是惊骇愤懑还是放松。</p>
他想不明白哪种情绪更多，只觉浑身紧绷的肌肉，又重新恢复了柔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