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琅傻乎乎的，见江束夸了，将手炉放在旁边，分外耐心的剥着柑橘，自己都没尝一口，不停地往江束手里递。</p>
江束真无福消受了，想找个由头告辞，可小瞎子倚着桌案，单手撑着腮，兴致勃勃的盯着他，一副等着看他落荒而逃的模样。</p>
他咽不下这口气，只得咽下柑橘。</p>
他不时暗暗刺小瞎子一两句，想引他像上次一样发怒，可惜没成功，添了几分委屈的眸光，幽幽看向江瑀，也没让哥哥动容。</p>
江瑀当然不会管，自家弟弟差点把淮琅命都折腾没了，欺负得那么惨，好不容易救回来，刚安生没几天，又将人掳走。</p>
要是换成别人这么对江束，他还不知疯成什么样，淮瑾已经够温和了，几个柑橘而已，又吃不死人，顶多受受气罢了。</p>
可江束就不是个能受气的，他向来不吃亏，又岂是好欺负的，他一边神情淡然的吃着柑橘，一边引经据典明褒暗贬的骂小瞎子。</p>
淮瑾见他说一个典故前，都要凑到淮琅旁边耳语几句，见淮琅摇摇脑袋，才剑锋直指自己。</p>
这一副想骂人，又怕淮琅听懂多想的样子，让淮瑾不由觉得好笑。</p>
他睁着无辜的凤眸，神色茫然地看着江束，也装作什么都听不懂，一问摇头三不知。</p>
江束彻底没脾气了。</p>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没有文化的人，当然，自家哥哥和阿琅除外，他们俩一个钟情山水，一个向往江湖，不屑于舞文弄墨。</p>
江束眼神冷然的看着小瞎子，说：“还未问过，祝公子是哪里人士？”</p>
淮瑾沉吟少顷，说：“江南。”</p>
江束冰眸眨了眨，侧首瞅了哥哥一眼，熄了用地方话教训他的心思。</p>
虽然哥哥长于落霞谷，家乡话忘得差不多了，但听还是能听得出的。</p>
这样的折磨，一直到淮琅嘴馋，咬了口橘瓣，酸得小脸皱巴巴的，才算是结束。</p>
他愤愤然瞪了皇兄一二三眼，抢过自己装香雪的小瓮，拉着江束就回了自个屋。</p>
夜间用膳时，厨房备了蓉城特色古董羹，热气腾腾的涮肉，当然要配着蜀酒，才更得意趣。</p>
江瑀看着他倒酒，待侍从退出房门，才说：“嗓子怎么回事，不会真哑了吧？”</p>
“李济安开的药，苦了我好几日，才变成现在这样。”淮瑾将酒杯放在他手边，“真哑了你可嫌弃？”</p>
江瑀饮着酒看他：“嫌弃。”</p>
“师兄这么说，我又要伤心了。”淮瑾捏着筷子，在沸腾的汤中夹了肉，“尝尝这个，再煮就过了火候。”</p>
他轻轻吹了吹，喂给江瑀，见他浅眸闪着亮光，又乐滋滋的下着肉片菌菇。</p>
江瑀斟了杯酒：“可还疼？”</p>
“李济安的医术，你还不放心。”淮瑾吃了口小蘑菇，说：“喝两副药就恢复了，没多大事。”</p>
江瑀转着酒盏轻笑：“我才不担心你，怕你没疼够呢，把面具拿下来，给我看看。”</p>
淮瑾放下筷子，稍稍扯开衣襟，指腹在锁骨处搓揉片刻，才缓缓掀起一张紧紧贴合在皮肤上的面具。</p>
江瑀放下酒盏，隔着古董羹氤氲的热气，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还是这张脸好看。”</p>
淮瑾等了片刻，见他没下文了，说：“还有呢？”</p>
江瑀莞尔浅笑，在他颊边小揪了一把：“还有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