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账房被这番变故惊住,皆都停下动作,李隐衷疾行而出,见二人未做交代匆匆离去,就知出了大事,他连忙安抚在场诸人,接手剩下事务。</p>
另一边,江束也得知了事件始末。</p>
顾灿和淮琅入城后在茶摊歇脚,淮琅见没什么事,便给身边暗卫放了假,让他们赶回京与妻儿团聚。</p>
以往奔波一年后,他也都是这么做的,谁料今年就出了岔子。</p>
顾灿进店沽坛酒的功夫,坐在茶摊休息的淮琅便没了踪迹,板凳上只余一根金簪。</p>
顾灿带江束去见茶摊老板,步伐迈得飞快,鬓边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飞扬,他声音沙哑:</p>
“我寻了一圈没找到阿琅踪迹,便召集别院护卫,青云已经带人搜城了。”</p>
“都怨我,我就不该去沽酒,这可如何是好,他功夫又差,要是真遇上厉害人物,根本打不过。”顾灿整个人慌得六神无主。</p>
“青云说此案早已告知与你,你为何不将凶犯绳之以法,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抽死你不可!”</p>
江束没说话,他眼神阴冷地看着手中金簪,簪子工艺粗糙,分量极轻,且不带莲纹。</p>
凶犯犯案数十起,能拿出十余根金簪作为凶器,定不是普通人,为何要留一枚粗制滥造的金簪在茶摊上?</p>
作为死者身上的凶器还可以说凶犯执念,可将人带走后留下一枚普通金簪,就不怎么合乎情理了。</p>
再说杀人时,大家都会知晓作案人是谁,又何必多此一举呢?</p>
根据青云所言,遇害之人皆为相貌俊秀的年轻男子,家境有贫有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长得好看。</p>
死者衣衫完整,毫无挣扎痕迹,以莲纹金簪扎在脖颈处致死,为财为色都说不过去。</p>
两人出了院子,一名身着素色衣衫的年轻妇人站在阶下,正是茶摊的老板娘,她躬身行礼时后脑的白色发带一闪而过。</p>
江束极快瞟了眼年轻妇人,眉宇微皱:“你家谁死了?”</p>
年轻妇人许是没料到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原本目光坚毅的双眼登时就红了:</p>
“回公子,是奴家夫君。”</p>
江束拿审视般的目光盯着年轻妇人,忽然伸手掐住她的脖颈,指尖用力摁拧。</p>
那妇人被这变故吓得腿软,膝盖弯曲跪倒在地,双眼外突犹如铜铃。</p>
顾灿骇了一跳,手臂微抬却没阻止。</p>
江束看着年轻妇人,眼眸狠厉:“既然还做着生意,家里总有其他人,我不想听假话,金簪是不是你放的?”</p>
年轻妇人愣了须臾,慌忙摇头,她面色惨白,嗓音都在抖:“不、不是奴家放的,奴家夫君也是金簪索命的……”</p>
“假话。”江束指尖再次用力。</p>
顾灿见他没打算留手,伸手擒住了江束手腕:“束儿,你别伤害无辜,先听她说完。”</p>
江束睨着顾灿:“金簪索命的凶器都带莲纹,关键线索都是假的,还怎么找人,这金簪到底是你捡的,还是她给你的?”</p>
顾灿稍微想想,就明白他的意思,忙道:“是她给我的没错,可她一个卖茶女,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哪里打得起金簪,再说我和阿琅只是路过,她哪里来的本事……”</p>
“你别浪费时间。”江束打断他的赘叙,微微用力,抬起妇人下颌,紧盯着她的双眼:</p>
“有仇本官替你报,我再问一遍,金簪是不是你的?走丢的小公子,你有没有看到去了何处?再敢胡言乱语,本官送你全家团聚。”</p>
年轻妇人见他神情冷冽,不敢再撒谎,泪流满面地说:</p>
“金簪确实是我放的,我见那位公子抬抬手便召出一堆黑衣护卫,就知他身世不凡,刚好他跟着买花的人走了,这位老爷返回时没寻到人,我便想着……”</p>
“卖花的你可认识?”江束再次打断。</p>
年轻妇人抬袖拭泪,摇了摇头:“不认识,只瞧见是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太。”</p>
顾灿听淮琅去买花了,松了口气,说:“这孩子太贪玩了,我这就派人去别院看看,他说不定没找到我,已经自己回去了。”</p>
话落,顾灿转身去院内寻人。</p>
奇花异草海棠别院内应有尽有,普通的花吸引不了淮琅,可珍贵花草也不会有人剪枝卖钱。</p>
除非是另有所图。</p>
不是为财。</p>
这点倒又与金簪凶犯对上了。</p>
江束撤了手,冰眸微敛:“你既如此执着为夫报仇,应知道金簪索命的受害人有哪些?”</p>
年轻妇人见他终于问到这事,忙不迭点头:“知道的,奴家都打听过,很清楚,我夫君是上月……”</p>
“从头开始说,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说清楚。”江束往府外走去,“茶摊,带路。”</p>
年轻妇人快步跟在江束身后,边走边道:</p>
“最开始是绸缎庄涂掌柜家的独子,名叫涂富訞,他是成亲前夕被杀害在自家店铺旁的小巷里。第二位是……”</p>
“可听说他与人结仇?”江束询问。</p>
年轻妇人说:“没有,他死后涂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涂家少夫人便是涂富訞路见不平救回的,由此可见他的性子差不到哪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