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知寒跟着灵枳从后山回来，太阳已经沉下大半，天上的光云四散，反射着淡薄的余晖。</p>
在黄昏迷蒙的天色里，寨子朴素的房屋更显得暗沉，夏知寒远远就看见了屋前的一抹红色，像一团燃烧的火焰。</p>
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如一只细弱的飞蛾。</p>
“今日过得可欢喜?”还未及至门前，似是心有所感，东若已抬头笑问，声音如此温柔。</p>
恍惚间，他似乎当真有了归家的感觉。</p>
但在他的目光触及东若手中之物时，他眼中的茫然连带脸上的血色都一并褪去，脚步慢慢迟疑乃至停下。</p>
夏知寒笼在袖中的手冰凉，抬脸对着东若扯出温驯的笑容:“多亏了阿若的安排，我今天玩得非常开心。”</p>
“哦?”东若似乎并未看出不妥，她拎着手中的东西站起来。</p>
跟在夏知寒后面的灵枳这才探出头来，看着东若手中的东西惊讶道:“好肥的鸟儿!大当家，你上哪儿抓来的?”</p>
只见东若挽着袖子手中拿着一只有巴掌大的鸟雀，脚边还有一堆扒下来的灰色羽毛。</p>
东若闻言，提起鸟的脖子，对二人笑着说:“这是云肥送给它嫂嫂的见面礼，明日正好拿鸡蛋炖了给夫人补补身子。”</p>
这时二人才发现，东若旁边还摆了好几只野雉、野兔，皮毛杂乱，腿折翅断，可以轻易地看出捕食者的凶残。</p>
“云肥送来的?”灵枳一脸震惊:“就它还会给人送东西?真是稀奇。”</p>
云肥是一头壮硕的公熊，向来霸道凶残，只有别人讨好它的，哪有它去关心别人的。</p>
这天底下，也就自小陪伴的东若能把它收拾得妥妥帖帖、心服口服。</p>
它是真正的野兽，没有人类伦理道德的约束。</p>
东若听了倒也没替云肥辩解，毕竟平常人若与它过于亲近，以人类的目光来看待它，失了警惕，更为危险。</p>
她摇头哑笑，将手里打整干净的鸟递给灵枳:“你送去厨房让他们备着，明天炖汤送来。”</p>
说罢，低头用脚尖踢了踢其余的鸟兽:“这些你一并送到后厨养着，后面慢慢做给夫人吃着。”</p>
“哦~”灵枳暧昧地将目光从二人身上划过，立马上去一手提着鸟，一手拎着扑腾乱叫的野味往厨房走去。</p>
等灵枳带着杂闹的野鸡野兔走了，东若这才收回目光，转眼看向夏知寒:“小书生，今天可还高兴?”</p>
这问题方才分明已经问过一遍，可是东若偏偏要在人后再问第二道。</p>
“谢谢阿若的安排，我今天过得很开心。”夏知寒不知其意，只能垂下眼，恭恭敬敬地将刚才的回答再重复一遍。</p>
听到这个回答，东若并未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着夏知寒，然后抬手向夏知寒伸去。</p>
夏知寒的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东若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僵直在原地。</p>
可是东若已经收回手，她看着夏知寒，最后也不过是轻叹一口气，然后笑道:“你头上有草叶。”</p>
夏知寒呆愣愣地抬手，果然从发上摸下一片树叶，他张口想要辩解:“东若，我不是……”</p>
不是什么?不是刻意戒备，时时提防，所以才在东若抬手的那一瞬下意识地以为她要伤他，下意识地躲避危险。</p>
东若却若无其事地略过这一茬儿，转而又笑意盈盈:“云肥送来的野味不错，你若喜欢，尽可多食些。”</p>
一提到野味，夏知寒心中一紧，慌忙挽救:“我去给阿若打水洗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