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好斗的金胜却少见的沉默，他冷眼看着那些人犹如狂热的信徒，一个接一个跳入火坑。</p>
这群人才是真的愚蠢，竟然就这么信了吴亮的鬼话，恐怕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但是，他又把吴亮的话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重览几遍，每个字都是事实，很难叫人怀疑。</p>
果然，这些聪明人动起脑子来，就没有他们这些人的活路，若非李虎的死，他恐怕也还被蒙在鼓里。</p>
“三弟……”吴亮看看金胜在一旁无所事事，心知他是起了疑心，要事儿是不敢教给他了，但打杂跑腿也还能用用。</p>
“大哥，”金胜听见吴亮喊他，立刻积极地回应，面上恭敬谦和:“您说。”</p>
心里头怎么想的是一回事儿，该怎么做又是一回事儿，金胜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怕吴亮回过头来把他也一并除了。</p>
“方才四弟说要出去处理点事情，你去看看他现在何处？”佘银环离开了好一会儿，连会议都没来参加，吴亮心中有些疑虑。</p>
这一切行事都太简单、太顺利，吴亮却偏偏一刻不停地去回想东若似笑非笑的表情，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p>
“好。”金胜正好也想找个借口离开，他点点头，绕过嘈杂的人群，看着这些人还在兄友弟恭，忽然觉得有些荒诞。</p>
“既然诸位兄弟都愿为山寨尽一份心力，我……”身后，吴亮开始选拔可用的人手。</p>
金胜头也不回地拐出去，不知道那个佘银环和吴亮又有什么秘密瞒着他，现下他也不知去哪儿找人。</p>
与外头的安静截然相反，中心附近人满为患，来来去去都奔走着汇报消息的匪兵，那边的小校场还有一列列军队整装待发。</p>
金胜想了想，往居住的地方走去，决定去看看，佘银环是不是躺在家里睡大觉。</p>
一路上都安静得可怕，两侧紧闭的门窗似乎毫无生息，山下飘起的一阵阵黑烟为这个寨子平添了几分灰败。</p>
这个山寨似乎已经被人遗弃了许久，金胜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p>
不对……</p>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打量着周围，目光落到一间木屋前，他走过去，用力地捶了捶门:“给老子开门!”</p>
门随着他的威胁狠狠颤动了几下，可是屋子里的人依旧没有给他开门的意思。</p>
金胜冷下眼，直接抽刀凿破门扉，整座木屋都在抖动，他透过缝隙阴冷地注视着漆黑的房内。</p>
果然如此……</p>
金胜忽然停下动作，转身辨别了一下方向，往东若的房屋走去。</p>
吴亮派了六个头领，以赵双刀为首前去领兵迎战，其余人都留在聚义堂瓜分着利益。</p>
之前东若几乎将寨里寨外全都牢牢抓在手里，这些头领只能由东若支配领事，每个人都不是固定的。</p>
现在眼看就要开始分赃，哪个的功劳大点，哪个的管事多点，都得重新分派，正吵得不可开交。</p>
“你们有没有觉得越来越热了？”一个光头拉起衣服擦了把脸，衣服上留下几个汗印子，聚义堂内沉闷的空气越发浑浊。</p>
“难不成外头的火烧上来了？”有人猜测道。</p>
“怎么可能……大当家说了，我们在上方，烧不上来。”此话一出就受到了反驳，有人觑了眼坐在高处的吴亮，信誓旦旦地说道。</p>
此时的斩虬寨已经是吴亮的一言堂，如今李虎和东若死了，他们的利益由谁占去，恐怕还要看吴亮的意思。</p>
吴亮听着底下人的恭维和争论，也不多说，只是谁看他，他便对那人微微一笑，不偏颇也不嫌恶，到让人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p>
正说话间，片片飞尘不知从何处飘进来，吴亮抬手拦住一片，拇指和食指一碾，黑色的灰尘就沾在了手指上。</p>
“这是……”吴亮看着手上的污渍，迟疑了一下:“火灰？”</p>
他抬起手，按下众人的声音，这时外头的喧闹才明显起来。</p>
吴亮皱着眉，他随便指了个人，亲切地指示道:“劳烦兄弟你去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