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军府时，江珩觉得路怎么那么长，恨不得一步当成三步跨，离开将军府时，他又觉得路怎么那么短，刚走两步，就看不见南筝了。</p>
“殿下说会求皇上撤销婚约，可是真的？”</p>
“嗯。”</p>
顾辞长舒一口气：“殿下说给臣妹求个恩典，也是真的？”</p>
“嗯。”</p>
“殿下心情不好？”</p>
“嗯。”江珩抬眸：“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p>
“那就好。”顾辞顿了顿：“作为臣子，臣想劝您一句，自信固然是好事，但凡事皆有标准，若是过了，只会适得其反。”</p>
话音落，脚下的路也到了头，顾辞微微弯腰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p>
江珩停住步子，垂眸斜睨顾辞目光乍寒：“顾侍郎的话有些密了！”</p>
“微臣知罪。”顾辞缩了缩脖子，弯着腰后退一步。</p>
江珩没再说话，甩袖上了马。</p>
顾辞的话好像刺破了他那些小心思。</p>
是啊，他太过自信了，执拗地认为这全天下的女子都应该为他是从。</p>
却从没问过南筝意愿。</p>
太子又怎样，太子妃又怎样？</p>
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高处待久了，就觉得所有人都想攀附自己。</p>
他好像知道自己面对南筝为何问不出那些问题了。他故作潇洒，不是因为南筝的态度，而是他的骄傲，自尊，和身份。</p>
江珩没有回太子府，而是直奔皇宫而去。</p>
“你说什么！”皇帝勃然大怒：“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岂是你说愿就愿？不愿就撤销的！”</p>
“儿臣知错，但儿臣心意已决。”江珩俯首跪地。</p>
皇帝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坐下用手捋了胸口好几下，顺手执起桌上的奏折扔过去：“你太不像话了！”</p>
昨儿江珩那样，分明是满心欢喜，他连圣旨都拟好了，甚至连夜想了好几个皇孙的名字！</p>
皇帝剧烈咳嗽起来，江珩闻声抬头，惊恐道：“父皇您没事吧！儿臣去喊太医！”</p>
“不，咳……咳咳……不用了！”见江珩正靠近，皇帝怒呵：“你给朕跪那！”随手将帕子悄悄藏进衣袖。</p>
江珩不敢违抗，“扑通”一跪：“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但请父皇一定要保重龙体啊！”</p>
若非他刚愎自用，早和南筝说清楚，又怎会造成如今的局面！</p>
真要因为此事将父皇气出个好歹，那他这辈子即便做了皇帝，也不能安稳。</p>
巨大的悔意像喷涌而出的洪流，将他淹没在此，难以呼吸。</p>
一边是心爱的女子，一边是龙威不可冒犯的父皇，他怎么做都是错。</p>
偌大的宫殿内唯余皇帝粗重的喘息。</p>
良久，皇帝缓缓开口：“你当真不愿娶那顾家女子？”</p>
“……是，儿臣只想尽力辅佐父皇，无意儿女情长。”</p>
“你闭嘴！叫你娶妻纳妾，是为了尽早开枝散叶！”皇帝声音沉了几分：“既然你不愿娶那顾家姑娘，那便选秀吧，就定在来年开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