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喝了口热乎乎的红枣桂圆茶,最近,她妈跟她说:“天气冷,喝点这个暖身暖胃,还能补气血,小姑娘家家的要多喝。”</p>
她都快喝上火了!</p>
“桔子,给我妈一点银耳和莲子吧,建议她炖点银耳莲子羹喝。”</p>
“好。”</p>
十天后,裴东骏背起行囊,被战友送上了回家的火车。</p>
他心里充满了遗憾和不舍,当年决定入伍,他是想着能在部队待一辈子的。他想顺顺利利无波无澜的待一辈子。</p>
火车咣当咣当响,裴东骏思绪飘飞,入伍十年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闪过,训练时流的汗,战场上流的血,被杀死的敌人,死在眼前的战友,所有这一切,都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p>
回忆最后定格在了他奉命去陈家的前一天。</p>
如果没有发生后面的事,他应该会得偿所愿,一辈子都穿着军装吧?</p>
如果事发之后,他能妥善应对,应该也可以吧?他被人陷害,受了委屈,他的家人和战友会站在他这一边,他妈应该也会去部队帮他主持公道。</p>
她从没让他受过委屈,哪怕在父亲去世以后,她也把他护的很好。</p>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一切都没有办法重来。</p>
就在这个时候,小桔子把前世的记忆给了他。</p>
上辈子,他确实穿了一辈子军装,以师长身份退休,代价是母亲和妹妹的两条命。</p>
裴东骏神情恍惚,他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他知道自己确实冷漠自私,对着家人只有索取,没有付出,但他还不至于卑鄙无耻。</p>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那就是真的。因为他最开始的欺骗和隐瞒,导致了一系列的恶果,母亲被气出脑溢血不治身亡,妹妹又遭遇了意外,而他,更紧密的和赵春兰绑在了一起。</p>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p>
气死亲生母亲的罪孽,比赵春兰爬床的罪孽要大得多,他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p>
两个卑鄙龌龊的人,一起生活了一辈子,还生了三个孩子。</p>
裴东骏突然想起来,8月份的时候,他看到过一则新闻,在火车站,有人持刀乱砍,幸亏那人自己没站稳,摔倒了,被群众们一拥而上制住,送到了派出所,还没等公安审讯出个结果,他就自杀身亡了。</p>
这个新闻,和他记忆里妹妹在火车站遭遇不测的事互相印证,更加证明了记忆的真实性。</p>
裴东骏想,母亲和妹妹一定也是得到了这样的记忆,知道了他会做出狼心狗肺的事,所以才会对他彻底失望了。</p>
这都是他该得的。</p>
回到平阳市,裴东骏办好了入职手续,住进了单位给他安排的单身宿舍。他被安置到了人民法院办公室,就是个普通科员。工资还没有他在部队当排长的工资高。</p>
此时,距离夏兴华的断绝关系声明过了还不到半年,裴东骏这个名字在平阳市人的心里还是有点“名气”的。</p>
虽然不知道此裴东骏是不是彼裴东骏,但是不耽误有热心人士主动询问:“你和那位遗孀结婚了吗?”</p>
裴东骏:“……”</p>
他抛下了自己的脸皮,说道:“结了,又离了。她要离开农村,我帮她一把。现在,部队那边给她安排了工作,我也退伍了,我们就离婚了。走个过场,啥事没有。”</p>
嗨呀,还真是那个裴东骏。</p>
宁安看到这儿,就跟小桔子感慨:“果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裴东骏这一‘坦诚’,还真没人再说别的了。”</p>
小桔子点着猫猫头表示赞同,“脸皮够厚。”</p>
安顿好了自己,裴东骏也尝试过到机械厂来找夏兴华和宁安道歉,但他还没到机械厂门口,距离大门还有几十米,他骑着自行车把自己摔骨折了。</p>
他清晰的听见了“咔嚓”声。</p>
裴东骏:“……”</p>
这根本就不科学!</p>
小桔子冷嗤一声,跟它讲科学?</p>
正好赶上于厂长坐车外出,看到他坐在冰冷的地上,一脸呆滞。</p>
于厂长让司机停车,自己下来,蹲在他面前,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p>
“退伍了。想回来看看我妈,骑到这儿,车倒了,我摔了。”</p>
于厂长:“……走吧,别看你妈妈了。她忙得很,没工夫见你。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了。”</p>
想了想,他小声补充道:“在你带人回来之前,你妈妈梦见了你爸爸,你爸爸说你是个混蛋白眼狼,会和那个赵春兰一起骗你妈,最后害死她和宁安。”</p>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裴东骏的反应,就见他瞳孔一缩,于厂长顿时就明白了,这小白眼狼还真的打算联合外人骗他妈。</p>
“以后别来了,机械厂不欢迎你。”</p>
说完,于厂长上车,走了。</p>
他根本就没想到,骑自行车摔倒能把人摔骨折,还以为他是故意坐在地上不起来呢。</p>
裴东骏:“……”</p>
他爬起来,瘸着一条腿,艰难的把车拖到了路边,等着下一个人路过,帮忙把他送到医院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