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云听见动静已经站了起来。</p>
“爹，你咋来了？”</p>
“我来给你们送点吃的。”</p>
他说着话，抱着宁安进了屋，又抱着她坐下，把布袋放在桌上，一只手扶着宁安，一只手从布袋里掏出了一个白桃罐头，一个杨梅罐头，还有一个铝饭盒。</p>
宁安耸着鼻子，“我闻到肉味了。”</p>
老爷子哈哈大笑：“你这是小狗鼻子。今天一大早，我让你舅爷杀了只鸡炖了，给你送点鸡肉吃。”</p>
宁安扒在桌子上，嘴里念叨着：“吃罐头吃罐头，吃鸡头。”</p>
老爷子说：“没有鸡头。有个鸡腿，还有几块肉。”</p>
宁安知错就改：“说错了，吃鸡肉。”</p>
“行行行，老大，你给她把饭盒打开，撕点鸡肉给她吃。那只鸡老大个，鸡腿上肉可多了。”</p>
周秀云打开饭盒，鸡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宁安又往桌子上探了探身子。</p>
周老爷子笑话她：“你坐桌子上去吃得了。”</p>
宁安笑嘻嘻，趴在那儿不说话，等着奶奶撕下鸡肉喂她。</p>
鸡肉炖的软烂入味，宁安吃了小半个鸡腿。</p>
奶奶把饭盒盖起来，说到：“剩下的中午再吃，别撑着了。”</p>
“奶奶吃。”</p>
周秀云笑道：“奶奶中午和你一起吃。这会我刚吃饱饭，吃不下了。”</p>
老爷子跟她说：“你跟孩子一起吃，别光顾着她。”</p>
“知道了爹。”</p>
周老爷子把宁安放下来，跟她说：“出去玩吧，别跑远了。”</p>
宁安抱着自己的肚子，抬脸看着他：“……还没吃罐头呢。”</p>
老爷子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出去玩一会，回来再吃。刚吃完饭，又吃鸡肉，再吃罐头的话，怕你肚子受不了。先出去消化消化食，都是你的，跑不了。”</p>
“好叭。”</p>
宁安下了地，晃晃悠悠的往外走。</p>
她也确实吃不下了，还有点撑得慌。</p>
屋子里，周老爷子点上烟袋，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估摸着孩子走远了，才开口说话。</p>
“昨天闹了？”</p>
“你怎么知道的？”</p>
“这村就这么大，我什么事不知道！”</p>
徐家屯虽然叫徐家屯，但是也有其他姓氏。</p>
周家和徐家在村子的对角线上，周家在东北，徐家在西南，距离不算远，慢慢走都用不了十分钟。</p>
老爷子昨天晚上就听人说了，他的曾外孙女知道了她妈不要她的事，哭起来了。他当时就想过来瞧瞧，但是被他儿子给劝住了。</p>
他对那个外孙媳妇一向不太看得上，他儿子担心他来了以后说话不好听，会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p>
他在家里担了一夜心，今天一大早就把他儿子薅起来杀鸡炖鸡，又把罐头也带过来哄孩子。</p>
他儿子说，小丫头就惦记他的罐头呢，只要他把罐头带来，那孩子一准高兴。</p>
周秀云跟她爹说：“哭的可惨了，眼睛肿的跟桃似的，今天一大早就说自己瞎了，啥也看不见。”</p>
老爷子哭笑不得，接着训自己的闺女：“我早就跟你说，这种事情你不能瞒着，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好，但你能瞒得住吗？万一孩子想岔了，或者被不怀好意的人骗了，以为你容不下她妈，把人赶走了，你到时候上哪儿哭去？到时候你千辛万苦的把她养大了，说不定她还怨你。”</p>
周秀云：“……安安不是那样的孩子。昨天她哭成那样，也只是问我她妈为什么不要她，没说别的。”</p>
“她妈不要她，那是她妈有问题，不是孩子的错，这一点你得好好跟孩子说明白了，别让她心里有疙瘩。”</p>
老爷子抽了两口烟，气哼哼的说道：“村里也有那过不下去的，有的男的打媳妇，打的媳妇受不了了，人家跑了，这种情况，就算她不管孩子，谁也不会说什么，人家该跑！不跑就没活路了，可她江明华是这种情况吗？之前我就看不上她，偏偏佑军自己愿意，你也惯着孩子，由着他的性子来，结果怎么着？人家一有机会就跑了！留下个孩子给你带。”</p>
“爹！安安是我亲孙女。”</p>
“你跟我嚷嚷什么呀，我也没说她是捡来的啊！”</p>
周秀云：“……”</p>
老爷子磕了磕烟袋，问道：“她现在没事了吧？”</p>
周秀云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没事了吧。今天早上就提了一句，啥也没再说。”</p>
“过段时间可能就忘了。你最近多顺着点她。”</p>
“我知道。”</p>
老爷子从兜里掏出个手帕打开，拿出一沓钱，递给周秀云。</p>
“拿着，孩子想要什么就给买点什么。”</p>
“爹，我不要，我有。”</p>
“嫌少？也是，你爹没大本事，人老了，不中用了，攒了这点钱，孩子也瞧不上。别看一大把，加起来连十块钱都没有。你瞧不上也是应该的。”</p>
周秀云：“……”</p>
啧啧啧，她怎么就学不会她爹这阴阳怪气的本事呢。</p>
她接过钱揣自己兜里，“收了，行了吧。”</p>
老爷子胡子一翘。</p>
“有事你就回家。你还有爹呢，别拿你爹不当回事。你兄弟和兄弟媳妇都是好的，你就算天天回去，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这日子总能过下去，饿不着你们。”</p>
“知道了。”</p>
“行了，你忙吧，我先回去了。”</p>
“中午吃了饭再走呗。”</p>
“得了，我不给你添乱了。等佑军回来我再过来吃饭。”</p>
老爷子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p>
周秀云也跟着起身，送他出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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