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顺年脸上挂着两道未干的泪痕，刚洗干净的小脸上全是灰尘，衣服上挂着不少树枝山刺，还剐破了许多。</p>
他见钱大娘离开，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脚步控制不住的往后退。</p>
娘今天刚把他洗干净，想卖个好价钱，他把衣服弄得那么脏，肯定要挨打了。</p>
他本来没准备跑远的。</p>
怕爹还吃不饱，摘了几个果子，结果被村长家的儿子瞧见了。</p>
被撵了二里地，果子还是被抢走了，他脚一滑就滚进荆棘堆里，把衣服都弄破了。</p>
“娘，你能不能…轻一点打我？我不跑了，真的……”</p>
杨溪朝他迈了一步，他立刻往后退了退。</p>
没办法，杨溪板起脸，“不是说不跑吗？过来。”</p>
小家伙瞪大了眼睛，但还是磨磨蹭蹭地走到杨溪跟前，整个人抖得厉害，低着头不敢看杨溪。</p>
“娘，轻一点。”</p>
他伸出一只手想拉杨溪的衣角，看着手上的伤，又把手缩了回去。</p>
好脏！</p>
还有血，娘肯定不喜欢。</p>
杨溪叹了口气。</p>
这孩子对她的心理阴影这么重，还得慢慢培养感情。</p>
她蹲下身看着苏顺年的眼睛，“你为什么觉得娘会打你？是做错了什么事吗？”</p>
没立刻挨打，苏顺年紧张地捏着衣角，眼神不住的往放在屋角落的藤条上瞟，仔仔细细想了一圈，才抬起眼，“我不该弄脏衣服，娘别生气，年儿不跑。”</p>
比起拿藤条打他，娘更愿意对他拳打脚踢。</p>
他个子小，时常会凌空飞起来，撞到很多东西上面。</p>
这次周围没什么容易碎的东西，很安全。</p>
苏顺年绷紧了后背，准备迎接疼痛。</p>
“把手伸出来。”</p>
苏顺年把两只皱巴巴的小手递在胸前，安静得不行。</p>
细细把苏顺年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杨溪才略微松了口气，伸手把几根扎在小家伙手指上的小刺拔了出来。</p>
苏顺年“嘶”了一声，见杨溪沉着脸，连忙把声音憋回去。</p>
“你确实做错了事，但不是因为你弄脏了衣服。”杨溪挑完刺，把人搂到怀里仔细查看。“你今天出去被谁欺负了，是不是该给我讲讲啊？”</p>
被杨溪抱在膝头，苏顺年察觉到一股温软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p>
让他忍不住有些脸红。</p>
他知道，娘亲是在抱他。</p>
就像狗四家的娘抱狗四那样。</p>
当时，他见着狗四被抱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旁边村长家的胖墩儿嘲笑狗四没断奶时，他甚至有些恶毒的想要附和。</p>
现在，他娘也抱他啦！</p>
而且比狗四娘抱得舒服很多，肯定！</p>
他磕磕绊绊把事情讲了一遍，舌头有些打结。说完，他放松身体，等着娘把他丢出去，狠狠摔一跤。</p>
他是个坏孩子，该罚的。</p>
可杨溪只是心疼地揉揉他的头，那上面有略微的青肿，是昨天不久前躲杨溪时撞到的。</p>
“你记着，在外面回来受了欺负，回来要跟娘讲，知道吗？你看来很可怕的事情，也许说出来，对娘来说很简单呢？”</p>
“娘和爹永远是你的后盾，你这样不声不响的，娘会很没面子。下次要是被欺负了，还不找娘告状，娘就狠狠打你。”</p>
苏顺年毕竟还小，被杨溪话里的意思吓得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