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冷一热两道菜上桌，酒也已烫热。</p>
这次，陈寒与朱元璋坐在一起。</p>
朱允熥坐在老者身旁作陪。</p>
蒋瓛立于老者身后。</p>
陈寒身后则是夏荷和冬雪。</p>
屋里虽只有他们几人，但交谈的只有陈寒与朱元璋。</p>
此刻，蒋瓛对陈寒的敬佩之情无以复加。一个年轻小伙子，虽是正四品官员，</p>
但在皇帝面前能如此镇定自若，已是人中龙凤。</p>
毕竟，朱元璋这位皇帝的威严，非一般人能抵挡。</p>
即使是当年的刘伯温和李善长，面对陛下...</p>
朱元璋微微抬眼，旋即又垂下：“还算有点道理，说来听听，有何益处？若能吸引我，这便归你。”</p>
陈寒于是开口：“陛下，听臣这么解释，您手里的这百万贯确实丰厚，但用完之后呢？您又该如何应对？”</p>
“您此刻对这笔钱如此焦虑，实则是因为察觉到宝钞的不稳定，不敢轻易增发。见到如此巨款，自然想尽办法据为己有。”</p>
“正因为微臣能持续供应财源，您才未取我性命。”</p>
此言一出，朱元璋眼中掠过一丝异色，放下手中的花生，直视陈寒。</p>
陈寒接着道：“您应该已知，宝钞发行越多，其价值跌落越快。原本需一千枚铜钱兑换一贯的宝钞，现在只需二百六十枚便可换得。”</p>
“如此急速贬值，皆因历年战事，您大量印制宝钞，搜刮民间财富，百姓手中的宝钞，已如同废纸一般！”</p>
砰！</p>
朱元璋终于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碟乒乓作响。</p>
“别以为你在朝堂上冒死进谏，我就不能对你怎样。”</p>
“大不了我取走这些钱，再割下你的头颅。”</p>
“难听点说，蒋瓛一声令下，绣春刀就能将你的脑袋砍下，当成下酒菜！”</p>
气氛骤然紧张，蒋瓛和朱允熥都不由得紧张起来。</p>
陈寒却毫不在意：“陛下，何必动怒，我说中了事实，您才会如此激动。”</p>
陈寒的话让朱元璋更加愤怒。</p>
蒋瓛脸色苍白，陈寒胆子真大，竟敢在皇帝面前直言不讳。</p>
朱允熥也十分焦急，他不愿祖父对陈寒这位老师下手。</p>
夏荷和冬雪两位侍女吓得脸色惨白，手指不住颤抖。</p>
她们悄悄拉了拉陈寒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刺激陛下。</p>
然而，陈寒并未停止。</p>
他取出兴隆号发行的钞票，举到皇帝面前：“陛下，您可知道为何兴隆号的钞票不会像您的宝钞那样快速贬值？”</p>
“在特定条件下，兴隆的钞票反而更为稳定，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p>
朱元璋已无心品尝花生，冷哼一声：“说吧！”</p>
陈寒回答：“因为他们遵守了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存多少宝钞，就发行多少兴隆号的钞票。”</p>
“他们绝不做存一贯宝钞，却印出百万兴隆号钞票的事。”</p>
“然而，您的情形却截然不同，国库中竟无一枚铜币作为储备，您竟敢轻易印制百万贯宝钞，随即用于民间购粮。”</p>
“这种做法无异于火中取栗，短期内或许可行，但频繁施展，只会自焚其手！”</p>
朱元璋已是怒火攻心，双目赤红。</p>
陈寒所言，确是事实。</p>
朱元璋沿用了许多元朝的制度，其中便包括发行纸币。</p>
只是元朝发行纸币时，尚有储备，并非滥发。</p>
因此，元朝的纸币及其后续货币，在末年因征税困难引发混乱之前，总体还算稳定，值得肯定其货币政策。</p>
然而，到了明朝，即便是在开国君主朱元璋的时代，大明宝钞的命运已截然不同。</p>
没有储备金不说，皇帝发现只需一纸令下，便可解决民间粮食、物资、人力和官员工资，怎会不放任自流？</p>
从洪武八年至今洪武二十五年，短短十七年间，宝钞发行量翻了数倍不止。</p>
远远超出了民间生产力，导致严重的通货膨胀，民众生活困顿。</p>
不少百姓辛勤劳作一年，换来的一贯宝钞还未消费，价值就骤降数倍，这等于是公然从百姓口袋里搜刮。</p>
只是朱元璋的手法隐蔽，百姓无从知晓，少数官员虽心知肚明，又有谁敢挑战这位如战神般存在的君主？</p>
朱元璋平息怒气后，拿起兴隆号的票据，反复审视，再次质问：“你刚才所言，与百万贯宝钞不宜用于战争有何关联？”</p>
“你真能解决这个问题？”</p>
“大明初创，百废待兴，我体恤民生艰难，未加重赋税，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无奈之下才发行这些钞票，实属权宜之计。”</p>
陈寒注视着朱元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