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听完，立刻深思起来。</p>
他在反元的过程中，确实听说过西方有个庞大帝国，那里抵抗着元朝的其他汗国，也曾与东方的反元势力联络。</p>
近来，他派遣的使者去帖木儿帝国常遭扣留，也许正如陈寒所言，相遇只是时间问题。</p>
陈寒接着说：“西部有帖木儿帝国横亘，北部广袤的荒漠阻挡，东部唯一的海路又被您的禁令封锁，我们清楚周围强敌环绕。”</p>
陈寒的话语让朱元璋的怒火渐消，他开始觉得有些道理。</p>
于是他问：“可这些与你说的百万贯钱有何关联？为何你不肯给我？”</p>
陈寒解释道：“陛下，我想说的是，这钱之所以不给您，并非微臣吝啬，而是提醒您，我们不能再单纯依赖农业。”</p>
“我们必须向商业领域迈进。”</p>
“商业？”朱元璋一听就皱眉。</p>
“我知道您对商贾有所轻视。”陈寒说。</p>
朱元璋却轻轻摇头：“起初，咱确实小看了他们，但见你筹措银钱，又目睹这些人轻易捐出百万贯，咱的观念有所动摇。”</p>
“咱原先并未料到，这些商贾竟有这般财富。”</p>
朱元璋言辞诚恳。</p>
募捐之举和百万贯的捐献，这两桩事对他的冲击难以言表。</p>
他未曾料到，这些商人能富至如此。</p>
当然，他并不清楚，他们的财富并非始于大明，而是经由数朝数代的积累。</p>
陈寒开口道：“陛下，微臣想说的便在于此，你看这张纸币。”</p>
他拿起那张价值千贯的纸币给朱元璋看。</p>
“他们敢于发行，正是因为交易频繁，一贯纸币在百姓眼中已是巨额。”</p>
“但对于他们那样的大生意，动辄数十艘船的粮米交易，大批马车的木材运输，一贯的面额远远不够。谁愿携带成堆的纸币呢？”</p>
“于是，他们自发联合，推出了兴隆号的票据。”</p>
“陛下，您能猜到微臣看到这些票据时的感受吗？”</p>
“是激动不已吗？”</p>
朱元璋不解。</p>
他对经济一无所知，否则也不会做出违背经济规律的行为。</p>
此刻，他唯有专心倾听。</p>
陈寒握着纸币对朱元璋说：“陛下，纸币替代沉重的金银，确是进步，但您尚未领悟其精髓。”</p>
“而这些从事大宗贸易者，他们灵活应对，虽无理论，却做对了一件事——以信誉为保障，存款多少，便发行多少票券。”</p>
“如此大面额的纸币出现，意味着在朝廷视线之外，存在着庞大的交易网络。”</p>
“大明王朝的商业活力其实非常旺盛。”</p>
“但我们却忽视了这部分利益。”</p>
“陛下，您是否想过，为何两宋时期，那个偏安一隅的小王朝，”</p>
“能在辽金两大强权夹缝中生存那么多年？”</p>
“靠的是武力吗？”</p>
“不，靠的是金钱开道。”</p>
“但他们的领土面积有多广？”</p>
“仅限于长江以南。”</p>
“那里有多少人口？”</p>
“肯定不及如今，产出的粮食也远不及今日。”</p>
“排除气候因素，只说明一点，他们的经济极度繁荣。”</p>
“百年前，经济实力已足够支撑小小的南宋对抗元廷长达二百年之久。”</p>
"怎么可能办到？唯有强大的商业支撑，他们才能抵御蒙古骑兵长达两个世纪。"</p>
"以现代眼光看，xianggong，南宋仅凭江南那一小片土地，竟积累了如此财富，如今我们大明领土广阔，物产丰饶，这其中蕴藏着多少足以抗衡国家的富豪呢？"</p>
"他们在水面下潜伏，</p>
"就算您通过郭桓案剥夺了许多富裕家庭，但他们只是富户，而非拥有巨大商业影响力的巨头。"</p>
"现在京城里崭露头角的，才是真正的财富持有者。"</p>
"他们敢于现身，无非是因为微臣给予了他们展露头角的时机，同时也给了他们一丝见到曙光的希望。"</p>
"他们提供的数百万贯钱，真的看重微臣的威望吗？不！"</p>
"那是一块敲门砖，他们在试探深浅。"</p>
"说到底，花费这些钱，是为了购买朝廷的认可。"</p>
"这是一个机遇。"陈寒走近朱元璋，说道，"xianggong，您需要思考一下。"</p>
"一次捐献，他们就拿出二百六十万贯，第二次为了拉拢微臣，又贡献出一百万贯。"</p>
"三百六十万贯，我们大明一年的国库总收入不过一千万贯。"</p>
"几十个商人就能拿出国库年收入的三分之一，他们的实力有多惊人？"</p>
"当然，您也能直接查抄他们，没收所有财产，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我相信您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朱元璋看着他，脸上满是惊讶。</p>
这家伙确实摸透了自己的心思。</p>
"xianggong，我们大明的商业未来充满希望，有着广阔的前景。"</p>
"您现在的商业税率如此之低，如果由微臣来，我会将它提升二十倍，甚至三十倍，乃至一百倍。"</p>
"让他们在交易中毫无顾忌，禁止官府从中捞取好处，制造障碍，让他们可以畅通无阻地做生意。"</p>
"让他们将生意扩展到全国每个角落，让他们激发整个大明王朝的活力。"</p>
朱元璋立刻反驳："这些人四处活动，岂不是把不稳定因素带到了全国？"</p>
陈寒随即回应："xianggong，您对官员管束严厉，但贪官依然如韭菜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