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婚事呢，你们刚出孝，依赵家老爷太太的意思，就不必太张扬了。他家的家风你们也知道的，素来节俭，但为人好，以后定然不会苛待大姑娘的。这是聘礼单子，你们不妨看看，呃，彩绸彩缎，首饰胭脂什么的，一共也能值五百两呢……”</p>
宁凝穿过来，就坐在一个古香古色的厅堂里。</p>
他下首女眷的位置坐着一个女子，神色冷淡，薄唇轻抿，一副飘然物外的神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p>
她身后站着一个丫鬟，看神色倒是有些不忿，只是硬压着火气，似乎知道这里轮不到她说话。</p>
方才开口的人坐在客人的位置上，她四十多岁，头戴红花，正是个官媒婆打扮。</p>
此时，那官媒婆正将聘礼单子推过去，要让那女眷过目。</p>
不料女眷看都不看，直接用眼神示意丫鬟接过来，送到宁凝面前。</p>
“婚姻大事，没有我一个女孩儿说话的道理，既然我父母都不在了，那就由我弟弟做主吧。阿凝，你说呢？”</p>
她把球踢给了宁凝，谁知宁凝也对聘礼单子看都不看，又原封不动还回去了。</p>
“宁家虽然清贫，但也不指望着聘礼过活。放心，我们不在意聘礼多寡，这些聘礼我都给姐姐填到嫁妆里。只要姐姐愿意嫁就好。”</p>
这些话一出口，女眷终于不再是淡淡的神色，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宁凝，似乎宁凝说的话完全超出她的预料。</p>
可随即她意识到，现在不是盯着宁凝的时候，厅堂里的人都在等她答复呢。</p>
于是，她只能微微咬唇，然后开口，“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本就不该过多在意。有多少银子过什么日子就好。既然这婚事是当年父母给我定下的，我宁珍没有后悔之理。”</p>
那媒婆听了，笑容变大了些，“宁大姑娘说的极是，其实赵家就是节俭些，这也是兴家之道啊。宁大姑娘不贪荣华，品格高贵，嫁过去赵家老爷太太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那咱们就说定了，就按这日子下聘礼。哈哈，我告辞了，恭喜宁大姑娘，宁少爷了。”</p>
她道喜离去，那丫鬟实在忍不住了，“赵家这真是欺人太甚，看咱家老爷太太都不在了，就欺负人！如此简薄的聘礼亏他们好意思拿得出手！也就是姑娘你好性儿才不跟他们计较！少爷，您怎么也不帮姑娘说句话呢！”</p>
“放肆！”</p>
宁凝重重一拍桌子，“莺儿你真是越发没分寸了！主子的婚嫁大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掌嘴！”</p>
“呜，小姐救我！”</p>
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莺儿急忙向宁珍求救。</p>
宁珍也不想看她受罚，“阿凝，莺儿跟我多年，就跟我妹妹一般，她心直口快惯了，也是无心之失，你就饶她这一次吧。”</p>
“姐姐，不是我不饶她，是她说的话实在可恨。明明姐姐你不慕荣华，不贪钱财，可她呢，张口闭口就是挑剔人家聘礼简薄，不知情的人，还得以为她说的是你的意思，只是你不方便亲自开口呢！这岂不败坏了你的名声！”</p>
“再说，她是要做你的陪嫁丫鬟的。如果她到了赵家，还这么不懂规矩，岂不是要被赵家嘲笑我宁家治家无方！”</p>
他偏过头对莺儿说，“你再不服管教，我就不许你跟着姐姐陪嫁过去了！你给我即刻到庄子上干粗活去！我另挑两个好丫鬟给姐姐做陪嫁！”</p>
“别！少爷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自幼跟着小姐，一定要陪她出嫁，跟她生死在一处的！我再也不敢乱说了！”</p>
说着她“噗通”一声跪倒，“啪啪”打自己耳光，打得顺着嘴角往下淌血。</p>
她当惯了副小姐，当然不想干粗活。</p>
宁凝挑到了理，宁珍也没法说什么，只能任她受罚，待宁凝满意了，她才带着莺儿离去，给她回屋上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