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大家来到新一期的《深夜巷话》，我是主持人顾知书，别急，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笑）……”</p>
悦耳的背景音乐过后，顾知书的声音从电台那头传来。</p>
罗坚就是今晚的听众之一。</p>
据他所知，几乎有大半个推理小说爱好者圈子里的人，都选择了今晚熬夜，等待顾知书的出现。</p>
不过，与其说他们是等顾知书，倒不如说是等阿加莎·克里斯蒂小姐更合适。</p>
但谁让除了顾知书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联系上那位金发小姐姐呢？</p>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来《深夜巷话》逮顾知书了。</p>
原因嘛，也很简单，连续三本阿加莎的精品佳作，叕一次引爆了推理圈。</p>
《无人生还》和《东方快车谋杀案》直接在各大推理论坛里，完成了“屠版”的壮举。</p>
可见这两本书的出版发行，引起了多大的轰动效应。</p>
而且，必须要注意的是，有相当数量的一部分人群，是只看书不看视频的。</p>
因此《罗杰疑案》这位熟悉的老朋友，对很多读者而言，也是初次见面。</p>
想到有人接触推理小说的入门级启蒙教程，就是《罗杰疑案》这种级别的神作，罗坚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替那人祝福还是默哀了。</p>
好处是，你的初体验可谓是极致享受，会让你怀念终生，回味无穷。</p>
而坏处在于，在太早的年纪遇见一个太好的人，未必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p>
罗坚都不知道，等把这三本书读完，市面上还有多少同类书籍，可以入那些人的法眼。</p>
他太理解在看完一本好书后，再去看到那些粗制滥造的作品，会有多么难受了。</p>
就像是品尝完绝世佳肴，转头就去肮脏破败的茅房里蹲坑一样。</p>
强烈的落差感，会让人感到失落、焦躁乃至绝望。</p>
阿门！</p>
为你祈祷！</p>
“今晚有很多人都是为了深夜宇宙的推理三部曲而来，那么，我就不卖关子了，今晚的主题，是法律，我们来讨论讨论法律相关的内容。”</p>
法律？</p>
罗坚心头一跳，身子微微前倾，兴趣已经被完全调动了起来。</p>
对哦，尽管《无人生还》和《东方快车谋杀案》都是属于推理侦探小说，但本质上，讨论的都是一个核心法律问题——</p>
司法正义！</p>
在《无人生还》之中，被老法官杀死的十个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属于做了亏心事却最终钻了法律漏洞，最终被法外执刑之人。</p>
《东方快车谋杀案》也是类似，一个连全世界都知道是人渣败类的恶魔，居然也能堂而皇之躲过法律的制裁，最终被私下审判。</p>
两本书唯一的不同在于，前者是一个人杀死九个人，最后自杀。</p>
后者是十三个人共同谋杀一个人，并且留下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p>
顾知书选择在这个时候，在电台节目里探讨一个法律相关的主题，的确是个聪明的做法。</p>
一来可以间接满足蜂拥而至的推理爱好者的好奇心，顺便解答他们心中的许多疑惑。</p>
二来也是给没有看过推理小说的听众，做个普及和引流，一举两得！</p>
但法律这东西，可和小说不一样啊。</p>
推理侦探小说虽然也涉及法律相关知识，但毕竟核心在于案件和诡计，当案件侦破之后，把凶手交给警方，才是真正进入到法律相关的司法流程。</p>
可以说，法律和推理，本身就是两个看着很亲近，实则是远房亲戚，可能好几十年都不会见上一面那种。</p>
“从哪里开始谈起呢？我想先从一个法律名词开始吧——程序正义。</p>
相信看了《无人生还》和《东方列车谋杀案》的听众朋友，对这个名词不会感到陌生。</p>
如果您还没有看，或者没有兴趣看，也没关系，稍后我会通过一个真实案件，来给大家进行分析解读，不怕听不懂。</p>
在那之前，我想先明确一个概念，那就是现实之中，并不存在完美意义上的法律正义，它一定是存在缺陷的。</p>
正如在数学意义上，没有人能画出一个完美的圆。</p>
它只存在于数学的概念之中。</p>
为什么我们画不出来完美无缺的圆呢？这正是人类的局限性所在。</p>
因为人类是有限的，所以人类所追逐的正义，也是有限的，它并不能超越人类的局限性而单独存在。</p>
好了，回到法律问题上，在法律定义中，经常能看到两种正义。</p>
一种是实体正义，它就如同数学意义上那个完美的圆，人类一直在追逐，却始终无法伸手触摸。</p>
另一种则是我们说的程序正义，它相当于人类使用圆规等道具画出来的圆，它并不完美，它存在缺陷，它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圆。</p>
现在，我请大家花十秒钟时间，在内心做个评判。</p>
我刚才提及的两种正义，象征完美的实体正义，和存在缺陷的程序正义，哪个在法律层面，会更加重要？”</p>
咦，这是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p>
罗坚和很多听众一样，陷入到沉思。</p>
一个是象征完美的实体正义，另一种是存在缺陷的程序正义。</p>
哪个更重要？</p>
这不就和古董收藏品一样，问你是造工完美的那个更值钱，还是稍有瑕疵的那个更值钱吗？</p>
那肯定是前者收藏价值更高呀！</p>
罗坚在心里倾向于选择前者。</p>
但顾知书给出的答案，却是截然相反。</p>
“时间到，公布答案，程序正义是要高于实体正义的。</p>
相信这个答案会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吧？凭什么一个不完美的东西，地位要在完美的东西之上呢？</p>
这就是人类的智慧所在，我们人类清楚，自己是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实体正义所在。</p>
与其去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倒不如脚踏实地，把我们能做好的事情先去尽力做好。</p>
所以程序正义在法律层面的地位，要优于实体正义之上，并且在实践过程中，要尽量寻找到两者之间的一种平衡。</p>
人类无法触及实体正义，但却可以通过程序正义，去追逐实体正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