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我身体里留着父皇的血，跟他一样残暴，连个小女娃都不会疼惜怜爱？</p>
“柒娘，跟上来。”</p>
已走出半丈远的魏驰，回身唤我。</p>
女童却拽着我的衣角：“姐姐，我是被人从南晋卖来的。”</p>
南晋卖来的？</p>
那不就是我的子民。</p>
老乡见老乡，登时瞧着这女娃多了几分亲切感。</p>
我俯身蹲下，将峨眉刺对着她威吓道：“你要是敢跟我耍诈，我便要了你的命。”</p>
随后，我将耳朵凑过去。</p>
那个女童踮起脚尖，趴在我耳边，“爷爷说如果姐姐没死，就让我留下来跟姐姐说，你再也见不到.....于泽安了。”</p>
稚嫩的童音灌入耳朵里，宛如晴天霹雳，劈得我心跳骤停，整个人都僵愣在了那里。</p>
什么叫我再也见不到于世了？</p>
一时慌神，锋利的锥子猝不及防地刺在了我的心口。</p>
锥心的剧痛过后，所有的感知好像都在瞬间被封印了一般。</p>
尘世在此刻静默，周遭变得死寂无声。</p>
我低头看着鲜血汩汩而流的血洞，却感觉不到疼。</p>
周围的人喊了什么，我一点都听不到，只看到魏驰朝我飞奔而来，口中高喊着什么。</p>
小小的手，轻轻地推了一下我的肩膀。</p>
麻木无感的身子后仰，向栈桥外的湖面倒去。</p>
几乎是同时，我也伸手抓住了那女童的裙摆，将她一同拖下水。</p>
借着尚存的一丝清明，将峨眉刺刺进了那稚嫩娇小的身躯。</p>
杀我的人，若还好好活着，我会死不瞑目。</p>
漆黑冰冷的湖水下面，好像有无数双手从地下伸出，坠着我的身体不断地向下沉。</p>
意识混沌不清，过往数十载人生在脑海里快速闪现。</p>
我想，于世怎么办？</p>
这下真的是再也见不到他了。</p>
魏驰跳下湖水，将我捞上岸。</p>
他的手用力捂着我的胸口止血，冰冷颤抖的唇贴在我的面颊上。</p>
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似乎是在唤着我的名字。</p>
强撑着精神，尽管说话有些吃力，我还是握住魏驰的手求他。</p>
“我想回家，让于世带我的尸骨……回家。”</p>
这是我和于世的约定。</p>
若有一个先客死他乡，另外一个人定要带对方的尸骨回南晋。</p>
意识一沉，万物归于岑寂。</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来到了何处。</p>
我徘徊在弥漫的浓雾之中，不知何去何从。</p>
“岁和……”</p>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p>
“岁和，救我。”</p>
那是于世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