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能做“正常”人，本应该志得意满，好好看世界的时候。</p>
他感觉到的都是空虚。</p>
他最怀念的就是，外公抚摸他的脸时，苍老又温暖的手。</p>
外公笑着说：“你像你母亲。”</p>
那无尽慈爱的目光里，仿佛透过他看见另一个人。</p>
可是纪兴尧不在意，他想有家人，想有人爱他。</p>
所以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来自周极抛出的，“恶魔的橄榄枝”。</p>
一次取样，就可以实验很多次。</p>
纪兴尧耐心的等，他知道除了炯炯，还有其他的实验体。</p>
只是他没有选择的权利。</p>
在接手炯炯那天，签协议时，他也曾犹豫。</p>
试着询问，他……能不能都带走。</p>
可他们当时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知道，他是在痴人说梦。</p>
他不知道这些人来自什么地方，又是什么奇怪的组织，只是他们告诉他，他会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孩子。</p>
他信了。</p>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签了字。</p>
然后他们给他看了另一个基因提供人的，简单的资料。</p>
为了让他知道，避着点对方。</p>
纪兴尧看了一眼，真的是如坠冰窟。</p>
他问地方，为什么不找个平凡的人？</p>
那种在人堆里，一辈子泯于人海，最好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被窃取了基因，会快乐的过完一辈子的普通人。</p>
他还记得当时对方说的。</p>
对方脸上也很奇怪，他说：“我也不知道，我们拿到对方基因也费了好大的力气，付出了一些东西。”</p>
“只是我们老大说，自己家里添丁进口是喜事儿。”</p>
说这些的时候，那人表情还有些奇怪，他试图解释：“可能是东方人的一些执念……”</p>
纪兴尧听完，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疯子”！</p>
随后又想到已经完成的实验，已经不是可以销毁的胚胎了，是人。</p>
想到对方的身家底细，纪兴尧突然就松快了那么一点。</p>
他知道，也许如果还有其他的……如果是对方那样的人，那他就不用担心了。</p>
虽然有一点卑鄙。</p>
但他还是尽快的消失了，并且抹去了一些痕迹。</p>
他这个人，前半生没敢想过什么未来，也不期待爱情友情这些东西。</p>
他见了太多的人性的丑陋面。</p>
生人如恶鬼。</p>
甚至有些怕人。</p>
唯一的执念就是外公去世后，那不再温暖的手。</p>
转瞬即逝的一抹温存。</p>
他从未拥有过的东西。</p>
想抓却抓不住。</p>
等他从牢笼里挣脱，等待他的就是一座座坟墓。</p>
父母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p>
阴沉的天，站在墓碑前的他，巨大的荒唐和茫然无措环绕着他。</p>
被逼迫接客那天，都没红过的眼眶，在那天红了。</p>
他捂着流泪的眼睛，在心中暗恨老天爷不公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