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如练，月没参横，星斗阑干，刮来的风里，带着隐秘的花香，守着她一夜未眠的少年也在天将将快要亮时，缓缓阖上了双眼。</p>
他就那么环着她的腰，交颈而卧，抵足欲眠，身体的伤痛还在，心却似滚进霜蜜之中，连呼吸的空气都被染的馨甜。</p>
月色下，少年勾着浅浅笑容，几乎是擦着她的嘴唇，轻声低喃：“呦呦，等我从秘境回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p>
怀中的人并没有回应，舒缓的呼吸声均匀传来，她温热的气息吐他在脸颊，带起丝丝灼热，眼睫微颤着撩开一线，去描她如花睡颜，良久，他微微抬起下颌，再次轻触上那双艳色欲滴的红唇。</p>
只是，这次却不带任何情欲，清甜如般，极尽柔爱与绵长，他感觉自己像是要化在了她这甜而不腻的清香里，连冷硬的四肢都酥软的似掉了骨头……</p>
“唉。”</p>
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响在这深深洞穴阴暗处。</p>
黑色的石壁上，嵌着一口肉眼看不见的漆木棺材，棺材盖上刻着大朵大朵的曼珠沙华，如荼似血，分外妖异浓艳。</p>
躺在棺材里的男子，睁开眼看了看黑漆漆的盖顶，只觉得今夜这觉实在是被搅的没了兴致。</p>
这两个小孩，还真当旁边没人呢，亲热的这么起劲儿。</p>
哦，虽然他也不是人，但该有的尊重是不是得有一点吧？</p>
这般动静，还让他如何安睡？</p>
棺材无声地掀开，男子缓缓坐了起来。</p>
他光着脚，踩着月光来到两人旁边，却没有引起少年的任何警觉。</p>
他歪头看了良久，竟是缓缓笑了起来：“怪道熟悉，原是故人之子。”</p>
清冷月光下，他身着一袭雪色长袍，衣摆袖口处皆绣着如棺盖上那般红色的曼珠沙华，清冷疏离之中又透着懒倦的妖艳，黑色长发并未竖起，自然地垂在肩头，衬着雪色的皮肤，只让人觉得美的雌雄莫辨。</p>
带笑的眼眸轻轻弯起，他摇了摇头，又转过身，重新往棺材里一躺，闭上了眼睛。</p>
——</p>
两日，整整两日，鹿呦被这媚毒折磨了整整两天两夜，才算完全去掉了毒性。</p>
大部分时间她都没什么意识，只知道依着本能挂在身边的少年身上，在他的手指下不由自主地泄出一声又一声娇媚婉转的呻吟。</p>
偶尔恢复一点清明，还没来得及羞耻，又很快被抛上浪潮，她只觉得自己快死了。</p>
简直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沉溺欢沦，她除了在他过于放肆的动作里，难耐哭泣，欲生欲死，便再也没有其他可以宣泄的办法，如此狼狈，如此不堪，简直连自我都要丢掉。</p>
比起被媚毒折磨的鹿呦，云晨看起来似乎更难受。</p>
他不愿在这种地方委屈了她，便一直克制着自己，可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怀里的人娇媚可人的能令人一口吞掉，又是自己心仪之人。</p>
他简直忍的吐血，好在后来无师自通，找到了其他疏解的办法……</p>
想到这里，云晨俊脸一红，他拿着水壶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一口一口地给她喂水。</p>
这是从旁边瀑布下取来的灵泉水，带着清冽甘甜的味道，甫一入口，就缓解了嘶哑的像是烧起来的喉咙。</p>
鹿呦不由自主地加急了吞咽的动作，又很快被呛到，云晨轻轻拍着她的背，“慢一点，慢一点……”</p>
喝完了水，鹿呦眨了眨尚且还有些迷蒙的大眼睛，被他抱到了一块白色的软毛垫上，云晨拿过旁边的衣服替她盖上，又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才站起身走到旁边盘坐起来，开始修复之前神魂所受的伤害。</p>
鹿呦才刚刚清醒过来，脑子还处在开机启动的转圈状态，过了好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情。</p>
尽管她大部分时候都是意识不清的状态，可那些拼凑起的零碎片段，也足以将她拍地风中凌乱。</p>
老天爷，她都干了些什么……</p>
救命啊，这都是些什么事啊？</p>
鹿呦紧攥着身上的衣服蜷起了身体，脸色只如煮熟的虾子般，红到透顶。</p>
她心中一时复杂又慌乱，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咬着唇，在原地发呆。</p>
云晨打坐的时候也会分出一缕神识查看她的情况，此刻看她脸色又泛红，便不由蹙了蹙眉，睁开眼，走过来轻声问道：“怎么了？是又难受了吗？”</p>
说着，下意识如之前那般伸手去揽她入怀，少女却猛地往后一缩，急急忙忙道：“你、你别过来……”</p>
如玉的手指僵在半空，云晨垂下眼睫，眼底划过一丝失落。</p>
果然，清醒之后就会后悔吗……</p>
看他这样，鹿呦心里反倒浮起淡淡愧疚，她觉得自己像是那个什么拔吊无情，用过就把人晾一边的负心汉似的。</p>
鹿呦咽了咽口水，只敢看着地面，低声道：“我……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你先让我自己静静。”</p>
云晨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应了一声好。</p>
他说完便转身出去，只留她一人一在洞内。</p>
鹿呦看他身影不见，才松了口气。</p>
可随即又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p>
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跟人家说话啊？云晨不顾身死救她出来，又在那般境况下都忍着没有真正碰她，可谓是做到了极致，压根没有任何值得她埋怨的地方。</p>
可一想到，那些羞耻的画面，她就没法面对他。</p>
鹿呦叹了口气，郁闷地抱紧了自己。</p>
……</p>
洞穴外，阳光温柔，清风和与。</p>
整座山谷，鲜花遍野，流水潺潺，平静美丽地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偶尔还有几只灵鹿过来啃食青草。</p>
他早就用神识将周围都探过，并未发现什么危险的地方，甚至连稍微凶残一点的妖兽都看不见。</p>
风景很美，他却无心欣赏。</p>
此刻，云晨坐在洞口，神情呆然地看着远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沮丧味儿。</p>
他是想过，她醒来可能会后悔才没有碰她。</p>
可他也幻想过，经历此事之后，他们二人会比从前更亲密，然后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亲在一起。</p>
可如今看她模样，竟是连自己的靠近都在抗拒，一种难言的滋味漫上心头，云晨只觉得心闷地发疼。</p>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俱都心情复杂，却也谁都没有主动开口。</p>
直到夕阳西斜，晚霞似醉染红天边，云晨才在外面摘了一兜灵果走了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