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见她露出头痛的表情，关切道：“怎么？又头痛了？”</p>
伏青骨摇了摇头，“是四脚蛇在催我回芙蕖堂。”</p>
四脚蛇？席玉见她的额头浮现一个浅浅的印记，不由得一愣，“它居然还在。”</p>
“你果然知道。”伏青骨摸了摸额头，“正想请教你，这是怎么回事。”</p>
“这是魂契。”</p>
“魂契？”</p>
席玉语气微酸，“你自己和四脚蛇结下的，你竟不知？”</p>
伏青骨道：“这是在云述识海中，四脚蛇和灵晔相遇后所结下的，结契之时就在苍梧殿，你当时也在。”</p>
他确实在，只是当时在苍梧殿，他正和凌霄谈判不好追问，过后伏青骨与四脚蛇解契。便没再见它，因此也未曾细究。</p>
“东海那日后，我本以为它已经解开了，谁知在四脚蛇拿魂力替我疗伤后，它就又出现了。”伏青骨问道：“这魂契到底是什么？”</p>
席玉解释道：“灵契与魂契，出于同源，却又有所不同，灵契分主仆，对结契者有约束之力，结契后多是灵力、术法、修为上的互通和共进。魂契则是结契者元神与魂体之结合，不分主仆，也并无约束，是精神与灵魂之间的共鸣，是比灵契更为紧密的一种契约。”</p>
“这种契约一旦结成，想要解开，需得双方自愿。”席玉顿了顿，想起东海那日昏天暗地的场面，显然四脚蛇并不情愿，而伏青骨在蓬莱休养那两个月，也是闭门不出，十分消沉。</p>
虽然席玉不想承认，可他看得出来，伏青骨虽对四脚蛇狠心，却也十分难舍。</p>
他长叹一口气，把话说完：“若是不情愿，自然是解不开的。”</p>
“原来如此。”四脚蛇知道前因后果，估摸又得撒欢了，想起他高兴的模样，伏青骨嘴角也扬起笑容，然后对席玉道：“多谢解惑。”</p>
席玉嘴里尝到一丝苦涩，“或许这就是你跟他之间的机缘。”</p>
伏青骨道：“机缘一事，虽看似不可预料，却是冥冥中自有注定。”</p>
席玉扯出一个笑容。</p>
日出东山，云雾渐稀，伏青骨深吸了一口气，对席玉道：“我该回去了。”</p>
再不回去，四脚蛇和小魔星就要闹翻天了。</p>
席玉道：“你回雷泽之事，我好好想想，再同你商量。”</p>
这算是妥协了？</p>
伏青骨点头，“好。”随后同他挥手，离开山亭，“走了。”</p>
席玉目送她离开后转身回头，却见不远处，素月正沿着山道，踏着晨光而来。</p>
两人目光相接，皆是一愣，随后露出笑容。</p>
伏青骨回到芙蕖堂，推开房门只见一片狼藉，却未见白虺和小魔星，正想叩问神识，白虺的声音却先冒了出来。</p>
“看窗外。”</p>
伏青骨来到窗边，却看到窗户上挂着一根绳子，绳子还在来回扯动。</p>
难道又来登徒子了？</p>
她探头顺着绳子往下看去，却见小魔星被绑成了粽子，跟只秤砣似的挂在窗下，正蹬着腿儿来回晃动。</p>
察觉伏青骨的气息，她费力仰头，朝她露出求救的表情。</p>
伏青骨见她嘴边还沾着几根狮子毛，冷酷无情地道：“吊着吧。”</p>
小魔星立即瘪嘴。</p>
忽然，一个东西从荷塘飞出，朝伏青骨而来，她伸手接住，发现是一个莲蓬。</p>
她朝荷塘望去，一条白尾巴分开荷叶，一只木盆从荷叶丛中飘了出来，里头正坐着四脚蛇、小黄，和秃头小狮子。</p>
伏青骨抛了抛手中的莲蓬，在看荷塘中光秃秃的茎秆，对四脚蛇说道：“你将这莲子都给薅完了，寺院里的僧人们吃什么？”</p>
四脚蛇道：“我又没白吃，我给这片荷塘赐福了，来年会长更多的莲藕，来年会结更多的莲子。”</p>
“能得你。”伏青骨剥出两颗莲子扔进嘴里。</p>
嗯，没有药王谷的好吃。</p>
她见小天魔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便对她说道：“张嘴。”</p>
“啊——”小天魔张嘴，露出一口缺牙。</p>
伏青骨剥出两颗莲子扔到她嘴里，她嚼吧两下，囫囵吞了，然后继续对伏青骨张嘴。</p>
伏青骨索性将正房莲蓬都剥了，投喂给了她。</p>
“这是我给你摘的莲子，你怎么都给她了。”白虺不满道。</p>
伏青骨看着莲蓬上的牙印，对它道：“你再说一次，谁摘的？”</p>
“……小狮子。”</p>
“呵。”</p>
伏青骨见小魔星还没吃饱，想了想，扯着绳子将她拽了上来，然后对白虺道：“别飘着了，随我下山一趟。”</p>
一听说要下山，白虺立即卷着小黄和小狮子窜进窗子，化为人形落到她面前，期待道：“下山做什么？”</p>
伏青骨解开小魔星的绳索，说道：“去替她收拾残局，顺便找东西。”</p>
她看了白虺怀里的小狮子一眼，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秃了。</p>
然后拍了拍小魔星的脑袋，说道：“也不能总饿着她，让她逮谁吃谁。”</p>
小黄化为胖小子，跳了跳，“我也要去。”</p>
伏青骨道：“你不跟着小白？”</p>
小黄撅嘴，“他最近哪儿有功夫搭理我？”</p>
“说得也是。”这些日子只要有空，白藏都和楚屿芳待在一起，自是没有功夫管小黄。</p>
听说要下山，小狮子也是满脸期盼，伏青骨摸了摸它光溜溜的脑袋，说道：“你就待在禅院，过会儿我送你去药王谷嬷嬷那里，让她给你涂点生长毛发的膏药。”</p>
它失落地低下头。</p>
“六净刚被拔出魔种，你也可以去陪陪他。”</p>
闻言，它露出担心的表情，然后从白虺怀里跳下，跑出门外找六净去了。</p>
“走吧。”伏青骨左牵黄，右擒魔，对白虺说了一声，然后拉着二人跳出窗外。</p>
白虺闪出窗外，化作白龙接住她，随后腾空而起，在浮屠山上空盘旋几圈后，朝山下飞去。</p>
“告诉你一件事。”</p>
“什么？”</p>
伏青骨将魂契的来由讲给他听，听后果然欢喜。</p>
“也就是说，以后只要我不愿意，这魂契也就再也解不了了？”</p>
“按席玉的说法，是这样没错。”</p>
白虺在她脑海里欢呼，然后在云堆里打了几个滚。</p>
小黄‘啊啊’大叫：“要摔下去啦！”</p>
小魔星却拍手大笑，一不小心就露出了缺牙，然后捂着嘴眯起了眼。</p>
伏青骨将灵力注入魂契，感受其喜悦，嘴里却笑骂了一句，“蠢蛇。”</p>
白虺撒娇道：“你骂我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