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p>
“你不罚我？”</p>
“只要你不作恶，我便不罚你。”</p>
白小缺对善恶之分尚不甚明晰，她害怕这是伏青骨想罚她找的借口，却又难以控制对她肉身之觊觎。</p>
寻找可助自己历劫渡险的肉身，是魔的本能，伏青骨在瀍河禁地能扛过令她畏惧的玄雷，便说明她没选错。</p>
此刻得到这具肉身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叫她如何抗拒？</p>
白小缺忍不住点头。</p>
“我不答应。”白虺化身按住白小缺的脑袋，对伏青骨道：“万一这小魔星乱来，我可制不住她。”</p>
“放心吧，不会让她乱来的。”伏青骨取下白小缺头上的花鬘递给白虺，“不还有这个么？来，给我戴上。”</p>
白虺盯着花鬘，眉毛打结。</p>
伏青骨问：“不信我？”</p>
“我敢不信吗？”白虺扯过花鬘，朝伏青骨头上一盖，差点戳着伏青骨的眼睛。</p>
伏青骨伸手正了正，对白小缺道：“来吧。”</p>
没了花鬘的禁锢，白小缺两眼直冒红光，然后化作黑气，从伏青骨眼耳口鼻中钻了进去。</p>
白虺紧张地看着伏青骨。</p>
黑气全部钻入伏青骨体内，她脸上的淡然笃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兴奋。</p>
白小缺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腿儿，有些不可置信，她竟真的得到了这具肉身。</p>
伏青骨这个傻子，只要她占据了这肉身，一切还不都是她说了算？</p>
白虺盯着滋滋往外冒魔气的伏青骨，心情很是复杂，他板着脸喊了声，“白小缺？”</p>
白小缺抬头盯着他，才想起还有这么个碍事鬼，她咧嘴一笑，然后猛地朝白虺胸口撞去。</p>
“哎哟。”白虺冷不防地被她撞翻，等爬起身时一看，白小缺已经从窗户跳了下去，他连忙追赶，“白小缺你给我回来！”</p>
普慧殿中，正在商议要不要再派人去驻守瀍河禁地的枯禅与僧人，同时停下了谈话。</p>
枯禅神色迅速恢复如常，对僧人问道：“如晦，怎么了？”</p>
如晦摇头，继续道：“弟子以为，如今人手吃紧，禁地又无囚犯，不必再设岗看守。”</p>
“你想留在禅院？”</p>
“如晦想替禅院尽一份心力。”</p>
到底是年轻，心不定。</p>
枯禅点头道：“你若不愿再去，我也不勉强，只是结界与岗哨却不能撤销，我会另外安排人前去看守。”</p>
“禁地已无囚犯，为何还要设岗？”</p>
“伏施主带回来的犀渠与天和，不适宜留在禅院中，我打算将他们送去禁地关押。”</p>
“原来如此。”如晦毛遂自荐道：“弟子对禁地最熟悉，此事不如交给弟子去办。”</p>
“也好。”枯禅问道：“那你过后又作何打算？”</p>
如晦忽然正色，然后挺起脊背，朝枯禅拜下，“弟子想侍奉在师父左右，恳请师父成全。”</p>
“你想让我收你作入室弟子？”</p>
“这是如晦之夙愿。”</p>
枯禅沉默片刻，点头道：“你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既有这份心，自该成全。”</p>
如晦面露喜色，再拜道：“多谢师父。”</p>
枯禅抬手虚扶道：“起来吧。</p>
如晦眼中，暗影沉沉。</p>
白小缺得到伏青骨肉身后，在浮屠山四处乱逛，就差茅厕没进去瞧一瞧了。</p>
白虺则跟在她身后，替她收拾了一路的烂摊子，脸色奇臭无比。</p>
如果不是因为她驱使着妖道的肉身，好歹得打一顿。</p>
逛到后山，白小缺忽然听见一阵咒骂，立即竖起了耳朵。</p>
“臭道士，死秃驴，你们最好是放了老娘，否则总有一天，老娘要杀光你们这些道士和尚，让你们永不超生。”</p>
在咒骂声中，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兽息。</p>
那声音又骂道：“贱畜，你也配嘲笑老娘？等老娘得自由，首先便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p>
白小缺好奇走近，却见一名女子被铁链锁住手脚，拴在一尊石佛上，在她不远处，还拴着一只似牛非牛的妖兽。</p>
女子见到白小缺，叫骂声顿时止住，带着畏惧又心虚的表情盯着她。</p>
“是你。”白小缺嗅出她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p>
“我、我方才可没有骂你……嗯？”犀渠忽然察觉不对，这臭道士身上怎么这么重的魔气？</p>
她仔细端详、辨认，隐约在伏青骨身上察觉到了那孽胎的味道。</p>
“你是白小缺？”是叫这个名字吧？</p>
白小缺点头。</p>
白虺跟过来，对白小缺喝道：“白小缺，回来。”</p>
白小缺才不理他，她绕着犀渠转了两圈，又看向一旁的天和，看得天和寒毛直竖，不由自主地退后。</p>
这人什么意思？</p>
“你夺了这臭道士的肉身？”犀渠惊讶片刻后，神色一软，对白小缺道：“乖女儿，快给娘解开这锁链，待娘自由后，便带你闯出这浮屠山。”</p>
“娘？”白小缺歪头看着她，目光迟疑。</p>
“对，我就是你的娘啊。”犀渠忍着心头恶心，对她露出和善的笑容。</p>
白虺在一旁道：“她骗你的，你忘了？你出生时，她还想杀了你。”</p>
犀渠骂道：“臭四脚蛇，你闭嘴！我们娘儿俩的事，与你何干？”</p>
臭四脚蛇冷笑一声，招来水将犀渠冲倒，看她在稀泥里打滚。</p>
“竟敢对本君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欠收拾。”</p>
白小缺回头瞪他。</p>
白虺怒道：“少拿我妖道的脸做这种蠢表情，信不信我揍你？”</p>
随后，探出龙尾将白小缺卷住。</p>
白小缺张嘴就是一口，疼得他立即将尾巴缩了回来。</p>
“反了天了！”</p>
白虺催动魂契，试图唤醒伏青骨的元神，却没得到回应。</p>
他心头一沉，妖道该不会回不来了吧？</p>
白小缺将犀渠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去解她身上的锁链，可刚要动手，头上的花鬘便勒得她剧痛无比。</p>
她烦躁地想将花鬘扯下，可越扯花鬘勒得越紧。</p>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传来，将几人吓了一跳。</p>
白虺循声望去，却见是在普慧殿外，遇见那个和尚。</p>
他不由得暗惊，这和尚什么时候来的？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p>
犀渠骂道：“哪儿冒出来的死秃驴，吓老娘一跳。”</p>
天和转头打量那和尚，眼中闪过诧异。</p>
白小缺冲到和尚面前，扯着头上的花鬘，红着眼睛威胁道：“解开它。”</p>
和尚摇头道：“此灵契为住持所炼，贫僧无法解开。”</p>
白小缺一把拧住他脖颈，凑近道：“解开它，否则吃了你。”</p>
和尚却镇定自若，“即便施主吃了贫僧，贫僧也无能为力。”</p>
白小缺张咬向他脖颈，却被花鬘压跪在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