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名字确定下来，下午吃饭时王伟跟他提起这个事儿，想问他自己的意见。</p>
“啊？原来我叫王嶙业呀？”</p>
他似乎对此很是惊讶，眼里只闪着惊喜的光，没有我不想看到的那种消极。这也正常，毕竟他还这么小，平常也不会去注意到自己的姓氏问题。</p>
“对。这才是你的全名。”</p>
王伟把最后一盘菜放在餐桌上，顺势取下围裙放在旁边餐椅上，我帮他拉开椅子，他在我旁边坐下。</p>
“这也太好听了吧！ 我还以为我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呢！”</p>
“那你现在知道了，回头要抓紧练习名字书写，开了年去幼儿园老师要检查的。会写的小朋友肯定会得到表扬。”</p>
“那会不会有小星星啊？”</p>
“什么小星星？”王伟顺着他的话问。</p>
“就……我看小飞他们都说去幼儿园，老师会奖励他们小星星。就是那种可以贴在脸上，手臂上，或者贴在书本上的。”</p>
我和王伟对视一笑。</p>
原来是这个。</p>
跟我们小时候差不多，我们那会儿是小红花。是老师买红纸亲自剪出来的，剪得特别漂亮。</p>
那个就是荣誉的象征，谁不想要荣誉呀？谁不想要夸奖？</p>
“好了，坐着好好吃饭。”</p>
“爸爸，你还没说我到底能不能拿小星星？”</p>
“能。”王伟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提醒他：“那你得好好吃饭，保证不生病不感冒，每天都不迟到。把老师交给你的任务好好完成，你就会成为你们班上得小星星最多的一个人。”</p>
“就像爸爸的锦旗一样吗？”</p>
我听到锦旗两个字，好奇看王伟。附加问一句：“什么锦旗呀？”</p>
儿子张口解释：“就是有一个人坐了爸爸的车后给爸爸颁的一个锦旗呀！有这么大呢！”儿子放下筷子，双手比划了一个弧度，最后还用圣诞树做比较：“差不多有这么长这么大。上面写着爸爸是英雄呢！”</p>
“嗯？”</p>
我还是比较好奇他的来处。</p>
王伟却道一句：“好了，吃饭。”</p>
“不打算和我说说？”</p>
“说什么？”他怎么在饭碗里抬起，语气轻飘飘的问。</p>
“说说儿子说的那一面锦旗呀。怎么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一个这么厉害的老公啊？”</p>
“……”</p>
这话一说，明显看出他脸色有些僵硬，但很快就被一种难看出来的深沉愉悦代替。</p>
这男人真是可以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天衣无缝。</p>
本来心里挺乐，开口却是教育人和对自己的荣誉满不在乎的口气：“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快点吃吧，你们两个祖宗，再不吃一会儿菜就凉了。嗯？”</p>
“爸爸，你就和妈妈说一说嘛。妈妈这么想听，对不对？妈妈？”说完还朝我这边挑了挑眉，想拉我进他的战局。</p>
我立马迎合：“嗯！特别想听，很想听。你就说说嘛，满足我们的好奇心？”</p>
王伟放下碗筷。</p>
喉咙里叹了口气。</p>
然后把这件事娓娓道来。其实就是跑车的时候碰到一个孕妇，紧急把人送到医院而已。一般很多人碰到这种情况都不太想送，因为生孩子的事儿可大可小。</p>
还有些人会忌讳孩子生在自己的车上。</p>
反正，用一些人的眼光来看，孩子的出生自然是喜事，但也觉得孩子是污物。</p>
所以那种刚出生还没满百天或是没满月的孩子，近期要到庙上上香的人，都不能抱。</p>
说是不干净。</p>
就和很多人说女人的月经一样，也不干净。有时候来着事儿到庙上，都不能从正屋过。只能在庙上其他地方转一转。</p>
反正都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事关大家生命安危，命运好坏。所以即便心里有抵触，有反抗，觉得墨守成规，乖乖行着这一套规矩办事。</p>
关键时刻他把那个孕妇送到最近的医院，后来人家联系到他，想感谢他，他死活说什么都不需要。</p>
于是人家就给他搞了个锦旗。</p>
“笑什么？”王伟重新拿起碗筷：“讲完了，好好吃。”</p>
“嗯，知道了。”</p>
“爸爸你好严肃哟！说话让我都有点害怕！”</p>
“嗯？”</p>
“就是叫你说话温柔一点啦！”</p>
“王嶙业，你要再不好好吃，我就把碗给你收了！”</p>
儿子立马埋头往嘴里迅速扒饭。我看着心头发乐。这一大一小……当真是每一处都不用我操心，无论是相处还是教育。</p>
王伟是奖惩分明，心里有度的人。于是我也不再陪着孩子瞎闹，加入到好好吃饭的行列。</p>
名字的事儿这边和孩子说好，改名自然就不需要他点头同意了。就王伟拿着户口本去相关部门自己就办了。</p>
我都没在场。</p>
日子恢复之前的状态，他跑车我学厨。</p>
只是隔了一天没来，好多人都纷纷上前询问。</p>
陈云说：“哎呀我和你说，云烟，昨天幸好你没来，要是你来也会觉得特别无语！”</p>
“？”</p>
“昨天厨师发好大的火！也不知道是谁招惹他了！还是说自个家里有事儿搅了他情绪！</p>
反正特别吓人，我们还以为他要甩锅走人呢！”</p>
“……可能是情绪有点不好吧。正常。”</p>
“哟，昨天一天没来，今天刚来就在这儿当上圣母了？”</p>
邓娟突然从某个方向走来，边走边吆喝，把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个遍。</p>
我只觉得浑身都被别人看得热热的。有些心烦意躁。</p>
我扭头往另外一个方向去，打算不和她正面交锋。毕竟也没什么好说的，然而他并没有因此驻足，竟也跟了上来，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p>
“别装了，在场的所有人谁不知道昨天厨师发火是因为你的原因？只是陈云没和你明说罢了！</p>
怎么？你当真以为拿着勺子掂着锅，自己就真的只是来学厨的，不是来勾引男人的了？”</p>
我拿着勺子的手蓦然僵住。</p>
旋即，勺子从我手中滑落，砰的一声落在锅中。和锅发出一声不小的脆响来。</p>
这更聚焦在场所有人的视线。</p>
于是有些站在原地看戏，有的闻声上前想看得更清楚，听得更仔细。</p>
甚至还有一些开始当和事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