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疼，有点胀胀的，可能快到了。”</p>
他斜着眉眼儿盯我，似乎在隐隐控诉：我的好事就被你这句话给谋杀了！</p>
我不禁一笑。</p>
“干嘛？这又不是我故意的！这叫正常的生理现象，而且……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能考上一中的人，生物怎么可能会差？”</p>
“想什么呢！”</p>
他在我额头上弹了个脑崩，不疼，调情的味道更足一些。</p>
然后把我拉开。</p>
“去待着吧，这边我来。”</p>
“你连这个都会？”</p>
“意大利面，有这么难？”</p>
“……那我看你做一遍。”</p>
“怎么？当自己是老师，在这检查工作来了？”</p>
“那就当是呗，不行吗？”我把手背在腰后，微微倾着身子看锅里正在冒热气的意面。</p>
而他也只是微微露笑，认真专注炒面，不再驱逐我去客厅。</p>
我和他聊起家常来。</p>
“今天看了一个店面，要68,000，他说是因为家里孩子生病，所以想转让出来关门回家。”</p>
王伟眯着眼，扭头扫我。他个子本就不高，这厨房显得狭窄，再加上油烟机矮的原因，他几乎大半个头都在油烟机正面往上，炒菜做饭都得佝着身子。</p>
“然后呢？”</p>
“然后……我觉得有点儿不可取。”</p>
“算你还有点脑子！”说完，他让我摆盘：“把盘子拿过来。”</p>
他已经端起锅准备装盘了。</p>
“好的。”</p>
面前是腾腾烟雾，处处弥散着食物香味。儿子已经在厨房高声喊。</p>
“爸爸妈妈好了吗？肚子好饿呀！好香呀~~什么时候能吃？”</p>
“把凳子端出来摆好就可以吃了。”</p>
王伟给他吩咐任务。</p>
“好勒，马上就摆！”</p>
凳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还没完全出锅的意面在锅里发出来的呲呲呲的声音、还有一家人聊天说话发出来的声音。</p>
凑成了这个冬天最温暖的场景和画面。</p>
真好。</p>
东西全部摆桌上，我们已经就坐。王伟提醒儿子：“儿子，你去把鞋柜那边地上的东西拿过来。”</p>
“啊，还有什么东西啊？”</p>
“去拿就知道了。”</p>
“哦，好吧。”</p>
几秒后听到儿子的欢呼雀跃声，我循声而看，儿子已经把椰汁举过头顶，兴奋道：“妈妈你快看，爸爸买了椰汁儿！”</p>
怪不得这小家伙这么高兴，原来他并不是空手回来的，只是一开始没把买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那儿藏起来了。</p>
这小家伙被惊喜到了，原本就兴奋的脸上现在更是染着层层光，仿佛过儿童节时被精心打扮撒了金粉似的孩子。</p>
“嗯，那你谢谢爸爸了吗？”</p>
“谢谢爸爸！”</p>
“来！爸爸给你拧开！”</p>
王伟从他手里接过椰汁，拧开瓶盖。儿子已经把杯子拿过来，分成三个。</p>
把第1杯给了我。</p>
第2杯给了王伟。</p>
第3杯给了自己。</p>
王伟还和他开玩笑：“小孩要少喝，我这是给我和你妈妈买的。”</p>
“咦，爸爸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p>
“真的。”</p>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爸爸要是不想给我喝，就放到屋里藏起来，单独和妈妈偷偷喝了。又怎么可能会让我去拿？”</p>
“因为你是我儿子呀，让你帮我做点事儿不行吗？”</p>
“啊……那你也太……以大欺小了吧！反正我不管，我都看见了，最起码……喝一杯行吗？爸爸？</p>
我身体很好的，肯定没问题！喝完这一杯我就不喝了。”</p>
“行！准了！”</p>
“耶，谢谢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干杯！”</p>
“干杯！”</p>
牛排配椰汁……</p>
这也算是别样的风情。</p>
人家都是配红酒来着，不过有他们两个在，比酒还要醉人。</p>
我和他提起刚刚在厨房没说完的事儿。</p>
说：“你也觉得这事不可行？觉得他的话有问题吧？”</p>
我今天走了两家店，两家店的老板都和我说家里有事儿，所以才想把店转出去。</p>
可是，这也太巧合了吧。</p>
“嗯~~也不用这么揣测人家，有没有事儿是他自己的问题，不需要你去操心。但你也不应该因为人家说的话就放弃自己的立场，放弃自己的利益。</p>
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保护好就行。”</p>
“……”</p>
这话怎么说怎么都好像挺凉薄，和我以前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大家都喜欢在人群面前争先恐后充当好人。</p>
有的只是表面功夫，背地里指不定对谁都捅一刀。</p>
而有的为了自己说出去的话承担相应的重担，哪怕需要为此咬紧牙关，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硬扛。</p>
他不一样，他不喜欢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想做了他就做了，不想做他就不做。</p>
就像现在，他总是要我以己为重。而不去考虑其他附加原因。</p>
我本来还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有点薄凉。</p>
现在听了他一句话，心中的目标更加清晰坚定。</p>
“嗯，那这段时间我就再找找呗，如果合适，还是找门面。</p>
如果不合适，就按照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么办，你觉得可以吗？”</p>
“行。吃吧。”</p>
他给我一个西兰花，冲我笑笑，我总觉得这笑有一点小小的苦情在里面，不知是不是还是受了他妈妈的影响？</p>
总之，能让他放松一点就放松一点，能让他开心一点就开心一点吧。</p>
现在，我也可以是他的小太阳。</p>
“你也来一个。”</p>
我把之前切好的火龙果和苹果分别给他用牙签叼了一个过去。</p>
“妈妈偏心！”</p>
儿子在旁侧吃醋。</p>
“哪有？妈妈也给你拿呀，这不还没腾出手来吗？”</p>
“哼！要不是我提醒，妈妈早就不记得我了！而且，不是应该要先给小孩吗？你先给爸爸耶！这已经偏心了！”</p>
“吃不吃啊你？”王伟发话了。</p>
“你看你看！爸爸还凶我！哼！爸爸妈妈都偏心！”</p>
“那就等你长大了，找个老婆吧。”王伟说：“到时候你们也互相偏心，像我们一样。那就公平了。”</p>
“好像有点道理。好吧，那我就不和爸爸妈妈计较了！”</p>
“……”</p>
这两人……</p>
说计较的时候吹胡子瞪眼的，好像随时会开战。</p>
谈好又是那么轻而易举……三言两语，又恢复世界和平状态。</p>
而且人家俩还碰了杯。</p>
“你说的只喝一杯啊。”</p>
“知道！不会让你看不起我的！”儿子回。</p>
“那就好！”</p>
“我可是男子汉！”然后眼睛冲着我一挑：“对吧，妈妈？”</p>
“嗯，我儿子最棒！”</p>
等到饭局结束，王伟也没出门。今天换他在沙发陪孩子看电视，我在厨房收拾整理。虽然没做什么大菜，厨房里却是狼藉一片。</p>
锅碗瓢盆。</p>
还有之前没打理干净的台面，我一一清理干净后拿拖把把地拖干净。</p>
拖把刚碰到厨房的地，王伟的手突然盖上来。</p>
“怎么了？”</p>
“热水袋充好了，热敷一下腰。这边让我来。”</p>
“……没事，马上就好了。你先休息吧。”</p>
“去吧！”</p>
他已经把拖把拿过去了。</p>
我在他身侧嘀咕：“唉，这马上就要完了，你这是故意来抢功劳的呀！啊？！”</p>
“你觉得是就是吧。”</p>
“抢了也没用，反正也没什么礼物和奖励！那你慢慢拖，我去享受生活去了！ Bye bye！”</p>
他发出一声嗤笑。</p>
到了晚上，万籁俱寂，儿子也已经进入梦乡。</p>
他洗澡回来掀开被子躺进来。</p>
“来了？”</p>
“……嗯。”</p>
大概是他那个热水袋起的作用。或是其他。反正如约造访。</p>
他掀被子时鼓起一股风。</p>
人在靠近。</p>
我推了推他：“哎呀，你隔远一点吧。”</p>
“干嘛？”</p>
眼里一副：你真是卸磨杀驴，嫌弃我的意思是吧？</p>
我略显无语。</p>
“拜托……你也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我这是为你好，好吗？不要不知好歹！！</p>
睡过去一点吧。”</p>
然而几乎话音刚落就被他纳入怀中。他的怀抱依旧那么暖、那么紧。</p>
“先说好啊，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要是……要是有什么没法控制的，我可没办法！”</p>
“谁说你没办法？”</p>
他贴着我的耳温热的气息窜入耳膜。</p>
说实话，我也特别不好受。原本还觉得气温微微有点凉，现在好像突然从温水中被放到热水中。</p>
一冷一热的，有点缓不过来。</p>
“……你不是知道不行吗？”</p>
“谁说的？”</p>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好像要把我吸入某个无尽的黑洞中一样。我心里忐忑不已，心跳越发不齐整，越来越快快的好像要跳到地上去了一样。</p>
然而张嘴说话，却发现嗓子好像被人动过了，说不出来。</p>
“不是还有手吗。”</p>
他说。</p>
“你……”</p>
……</p>
临近过年，气味越来越浓。处处都已经开始分发买年货的优惠券和优惠商品单子。</p>
有的还亲自送到门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