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可以。”</p>
“这么好吗？”</p>
儿子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整个人雀跃的像个刚出笼的飞鸟。</p>
眼里都溢着笑，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期许地看着我。</p>
“嗯。过年，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下。这个节日就是让勤劳奋斗了一年的人们，有机会好好休息休息，阖家团圆，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互相关心，互相取悦。”</p>
“这样呀，那爸爸和妈妈想吃点什么呢？”</p>
“一会儿我电话问你爸爸。”</p>
“嗯，好。那我再想想我想吃什么，妈妈，你不是准备了腊肉还有香肠吗？那我可不可以要鱼和虾？”</p>
“这两样妈妈也想吃。”</p>
儿子说的正好也是我想买的。只是我觉得这里方便，没必要提前准备。</p>
“哇塞，我和妈妈想吃的一样唉！该不会爸爸也和我们一样吧？”</p>
他这么一说，让我眼前突然一亮。以他和我之间的默契，这是极有可能的。</p>
“嗯~~要不问问？”</p>
“好！”</p>
我把手机给儿子，就在旁边坐着，守着他给王伟打电话。</p>
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听。</p>
“喂。”</p>
“爸爸，妈妈问你过年想吃……”</p>
儿子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听筒里突然传过来一阵不小的声音，还很复杂。</p>
混杂着人声和其他不知名的碎响。</p>
“谁给你打电话？”</p>
这是一道很熟悉的女人声音，是王伟他妈？</p>
我整个人愣住，神经也紧绷着，瞬间把耳朵贴到手机去。</p>
“爸爸，你怎么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p>
爸爸？”</p>
“现在有点忙，回头再给你打！”</p>
王伟一句话说完，便率先挂了电话。可我和孩子都还懵着，眼神互对。</p>
“妈妈。”孩子明亮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在我面前眨了一眨，继续鬼马精灵道：“爸爸好像在和那天闹事的婆婆说话！”</p>
我儿子都听出他妈的声音了。</p>
我心气沉了一沉。</p>
旋即把所有的东西往下压，轻揉着他发顶，转移注意力：“可能是你听错了。”</p>
儿子把头摇的跟筛糠似的：“不会的！妈妈我不会听错的，刚刚就是那个婆婆的声音！她的声音好凶，好像在吼爸爸！</p>
我们要不要过去帮爸爸的忙呀？</p>
不行，我要再给爸爸打电话！看看他在哪儿，好跟警察叔叔说，让警察叔叔去找他！”</p>
孩子一边说着一边要重新给王伟拨电话过去，我见状立马拦下。</p>
他匪夷所思的看着我。</p>
好像在无声的问：妈妈，你为什么要抓着我？不让我打电话？</p>
我心里叹了口气。</p>
把手机拿了回来：“爸爸现在在忙，刚刚他不是和你说了吗？”</p>
“可是那个婆婆……”</p>
“儿子，可能你听错了，这世上有很多人声音相似，不一定就是她。”</p>
“如果是她呢？”</p>
“如果是她，那爸爸也能完全应付得了。她是个老人，而你爸爸是个强壮的男人。”</p>
“可她身边还有其他人呀，就像那天守在车门口的那个？他们不会帮她吗？爸爸没有人帮，妈妈，我们要救爸爸！”</p>
“你不相信爸爸可以处理好吗？”</p>
他沉默了。</p>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事，但如果我站在王伟那个位置，我会希望所有人都别知道。</p>
只想一个人默默担着，也只想一个人默默消化。</p>
除非有一天，想亲自和别人倾诉，或是想把这事儿告诉别人，不然，谁捅破心里都会不舒服。</p>
我脑海飞速一转，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法子和孩子说：“儿子，如果他们现在在为难爸爸，那你现在打电话给他，他还得分心和你说话。</p>
这是不是相当于给他制造麻烦呀？</p>
咱们过一会儿再说，好不好？”</p>
“可是……”</p>
“好了。”我轻轻抚摸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着，低喃：“妈妈知道你的心情，我也和你一样担心着。</p>
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捣乱，不给他增添麻烦。刚刚爸爸不是还和你说了一会儿给你打吗？</p>
你应该信任他，对不对？”</p>
“……嗯。那我们就再等一等，妈妈，爸爸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p>
“对！你爸爸那么厉害，你现在所担心的所想到的办法，全都是他教给你的，而且你不是说了吗？爸爸曾经是军人。</p>
你爸爸……会解决好所有的事儿的，我们要相信他，然后乖乖的等他回来找我们，知道吗？”</p>
“嗯！我知道了，妈妈。”</p>
“那你去把外套拿出来穿好，咱们出去看看买点什么回来，做好吃好好的等着爸爸回来？嗯？”</p>
“好！妈妈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好。”</p>
“去吧！”</p>
儿子回房间拿外套，我又陷入刚刚听到的那句话里。其实也没什么新意，她估计觉得王伟不配和她，上了火吧？</p>
哪有这么轻易就回到她身边？</p>
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而且还那么大火气，那么大口气，开口就那么强势。谁愿意跟着她一块走？</p>
王伟那种人，即便要用强的，那也得有理有据，让他从三观、从道德上真正服从。</p>
不然再强硬的手段都没用，他根本不吃那一套！</p>
而且他心狠起来，会比谁都狠。</p>
要不要发个信息问他？</p>
如果发信息……会不会影响他的情绪？如果他已经成功摆脱，现在指定想安静一会儿。</p>
还是等他自己打电话给我吧。</p>
只要是和他妈之间的矛盾，不可能存在危险。</p>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放心不下。于是在他的微信对话框里，编辑出来的话删了又写，写了又删。</p>
最好先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Hello帅哥！】</p>
【我和儿子打算去逛超市，过年那天你想吃什么？家里有腊肉、香肠，我在楼下去杀个鸡，儿子说想吃虾和鱼，你有没有要点的？有就发过来，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哟！！】</p>
那边没有很快回信息，我心跳有些快，为了缓解，我强迫自己不去关注那个事儿，把手机揣回兜后去了一趟洗手间。</p>
冷静了一小会儿。</p>
儿子在外面叫我。</p>
“妈妈，你好了吗？”</p>
“马上就好。”</p>
我装作上厕所的样子，摁马桶，抽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和儿子整装待发，推着他小时候用的婴儿车前往超市备货。</p>
王伟的信息是在十来分钟后发过来的。</p>
很简单的一句话：【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p>
我没有刻意衍生这件事儿。</p>
如果是平常，他忙起来时也会这样回复。中规中矩的，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做，不会让人觉得需要左右摇摆。</p>
如果不忙时，或许会像我刚刚问他话一样，让聊天气氛变得欢愉一些。</p>
也会给我发一些涩涩的表情包。</p>
我就当做他是在忙。</p>
能回信息，应该是解决得差不多了。</p>
其实，我也大概能推理他妈妈现在的心理活动。</p>
估计也是想着快过年了，想让他和她的关系缓和一些。</p>
想让他跟她一块过年？</p>
这也是有可能的。</p>
只是她以前就一直用错方式，王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从前那些一杆抹净，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答应她任何要求。</p>
任重而道远呀。</p>
且走且看吧。</p>
只要他能想得通，最后他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他。眼下，年味越来越重，我能做的就是让我们这个小家庭的年，过得快乐又舒心。</p>
这么一想通，我整个人精气神也提上来了。</p>
拿着手机给他回信息。</p>
【好的，就没有别的要提了吗？我打算明天后天都不出门咯，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的，一块儿买了！】</p>
儿子趴在购物车旁问我。</p>
“妈妈，是不是爸爸给你回消息了？”</p>
“对。”</p>
“爸爸跟你说什么了？快给我看看！”</p>
儿子虽然还没入学，但和他接触这段时间我知道他认识的字儿不少，一些简单的问候或是交流，他都能连看带猜看得懂。</p>
我给他看。</p>
“爸爸说我们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他什么都可以。”</p>
我还给儿子翻译一遍。</p>
“哦~~</p>
那你有没有问到他刚刚怎么了？他怎么说呀？”</p>
“爸爸说只是碰到一个难缠的乘客，让我们别多想。”</p>
“这样啊。可是声音明明就很像她！”</p>
儿子似乎还在纠结这个事儿，我一听，心头有点儿忐忑，也在想要怎么解决。</p>
而儿子已经走到前面去了。</p>
我缓过神后忙推着车去追他。边走边探他的心境。</p>
然后一点点帮着他顺心里的纠结和烦恼：“我就和你说这世上有些声音很相似，你还不信。</p>
而且爸爸不是已经给我们回信息了吗？”</p>
“我就是觉得像呀。”</p>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爸爸说的这个难缠的乘客就是她？”</p>
“很有可能。”</p>
“但你爸爸已经和我说了这件事，还说他遇到一个难缠的乘客，是不是已经证明他摆脱了她？”</p>
小家伙用手扣着他下巴。似乎在深思。</p>
“可是妈妈，她看起来和爸爸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会不会……”</p>
我眉头一拧，神经一崩，心想着这小家伙该不会也想到什么了吧？</p>
而就在我愣神之际，他把手放下来在我面前划了一道，跟个小侦探似的开口推理：“会不会是她坐爸爸的车，不想付那么多钱，觉得爸爸坑了她，故意和爸爸闹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