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5分钟左右换锁的师傅上门，王伟出来见我在门口，只吩咐几句后又安心回到厨房收拾。</p>
直到厨房收拾干净，换锁师傅也差不多完工。</p>
“这个门没什么问题吧？”</p>
师傅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没什么问题，就是门锁有点松。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搞的，你们家是不是差点被偷了？”</p>
“……”</p>
我轻轻的带了一个“嗯”的音，再问：“那……你现在换这个会不会实在一点？”</p>
“锁都差不多的，主要就看怎么用。要非有人刻意破坏，那再好的锁也无济于事。</p>
就好像人在枪口下一样，没有强弱之分，只有死路一条。”</p>
我心里抖了一抖。</p>
而就在这时，王伟突然从背后靠近，搂着我的肩，这动作让我心跳的更快了。</p>
“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声儿？”</p>
“别想这么多，没你想的那么严重。”</p>
“那万一要是……”</p>
“ Ok，完事！帅哥美女，全新的智能锁，680，你们谁付啊？”</p>
我一句话话音还未落就被换锁师傅给打断了。</p>
但也不能对人发脾气，只能将不满换成嘟起来的嘴和鼓囊的腮帮子。</p>
“师傅，收款码。”</p>
“好勒，你往这里扫。”</p>
他掏出了一个牌子让王伟扫，听到嘀的一声响，紧接着就是到账的提示声。</p>
“行，总算是可以回家过年了，老板，你家也新年快乐，来年红红火火赚大钱啊！”</p>
“谢谢！同乐！”</p>
他拎着东西洋洋洒洒地走了，只剩我和他站在原地。</p>
他虚搂着我，把门拉关上。一会儿又打开，然后开始给我讲解：“来，转过来，咱们研究一下这个门锁怎么用。”</p>
“……王伟！”</p>
“好了，别这样。过年还是有一个好心情。嗯？”</p>
“我知道！我要是不知道会等到现在吗？只要生活平平顺顺的，哪天都是过年。</p>
王伟，你能跟我说这么多，我心里其实挺高兴的。</p>
但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些事儿不说明白，即便换再好的锁也没用？</p>
你就不怕哪天回来看不见我们在家吗？”</p>
他锁在我腰间的手突然一紧。</p>
再紧。</p>
我都被他勒得有点疼了，正要为自己抱不平，想让他力气小一点时，被他把头摁在胸膛上。</p>
压得有点喘不过气。</p>
“我一会儿就和她说，这件事不可能就此算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可以吗？”</p>
“……要多久呀？”</p>
“今天之内。”</p>
“……好。”</p>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但确实没安全感。心里装着事儿日子不会过得好，摇摆不定的，总是会出大事儿。</p>
“出去走走？”</p>
我被他半推半就的带着孩子一起出了门，没几家店面开门的，只有超市还开着门，但几乎没几个人在里面逛。</p>
我们抄近道往商场方向走。</p>
儿子手里还拎着从商贸城买回来的小灯笼，一会儿对着地面照出影子，一会儿对着花池照，偶尔会捡到两张比较完整的树叶，又把影子印在树叶上。</p>
时不时会注意一下我和王伟的动静，根据我们两人走动的速度调节他的带路速度。</p>
“看着点他，我打个电话。”</p>
我冲着他点头，让他放心去打。</p>
我也知道他这个电话是打给他妈的。</p>
我干脆迎上前去找儿子。</p>
“妈妈，爸爸给谁打电话呢？”</p>
“给他一个朋友。”我在儿子面前蹲下，和他一起研究他的小灯笼：“你这个看起来还很好玩的样子，这上面的字你能认完吗？”</p>
“当然可以了！”</p>
“那你念给妈妈听听？”</p>
“好啊！这个是虎，这个是生，这个是……”</p>
“这个是威。”我指着字儿，教他：“威严的威。”</p>
“哦，我想起来了，这个就是威胁的威！对吧妈妈？”</p>
“对，威胁的威也是这个威！”</p>
“那这个合起来就叫虎虎生威了？”</p>
“嗯！对。还有这一面呢？这一面的字儿认不认识？”</p>
“这个是年，这个是大，这个是吉，吉祥的吉。连起来就是虎年大吉，对吧？”</p>
“太棒了！就是虎年大吉，儿子，虎年大吉呀，妈妈祝你新年新气象，好好吃饭，好好长高，好好学习，好好爱自己！”</p>
“那我也祝妈妈虎年大吉，希望妈妈在新的一年越来越漂亮，越来越美丽！希望妈妈给我生一个小弟弟！”</p>
我没想到他会说后面一句。</p>
我和他从未说过这方面的问题，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p>
难道是？</p>
我目光瞄向王伟。</p>
“妈妈，你不喜欢小弟弟吗？”</p>
我把儿子圈在怀里。</p>
脸贴着他的脸，继续望着王伟的方向，也回问儿子：“那你喜欢小弟弟吗？”</p>
他点头如捣蒜。</p>
“嗯……如果妈妈生小弟弟，就不会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和你玩，和你说话了。有可能在你做作业的时候还不能及时帮你检查。</p>
如果太忙，甚至还会让你帮忙照顾弟弟。这样的话，你也想要弟弟吗？”</p>
“一家人帮帮忙不是很正常吗？”</p>
我盯着他漆黑的眼，瞧着他脸上透出来的真诚和单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p>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是你自愿想要妈妈生小弟弟的吗？”</p>
“嗯！多莉家就有一个小弟弟，每次她到楼下玩，都会带她弟弟一起。上次我和爸爸碰到他们了，然后爸爸就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小弟弟。”</p>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p>
我听得心头一动，问。</p>
“我就和爸爸说想。”</p>
“爸爸又和你说的什么呢？”</p>
“爸爸和你说的一样！”</p>
“？嗯？和我说的什么一样？”</p>
“就是你刚刚问我的那些呀！爸爸说如果妈妈生一个小弟弟，就不会有这么多时间陪着我，有可能会冷着我，但爸爸说那不是你的本意，也不是他的本意，是因为人的精力有限，不能同时分给两个人用，他让我想好呢！”</p>
“……”</p>
这个王伟！</p>
“那你想好了？”</p>
“对呀！早就想好了。妈妈，如果多一个弟弟就多一个人陪我玩儿，我们上学放学都可以一起，这样多好？”</p>
“如果是个小妹妹呢？”</p>
“如果是个小妹妹，我就带着她和多莉一起玩儿，把我的压岁钱给她买小裙子穿！”</p>
“你就不怕她抢你东西啊？”</p>
“她不用抢，我的玩具，还有其他东西都可以分享给她呀！”</p>
我一声嗤笑，用额头抵着儿子的额头。</p>
“嗯，乖儿子。”我说：“玩具可以分享，但你的钱不用分享。玩具玩了你也得要回去，那是你的东西。”</p>
“为什么？”</p>
“因为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有他们自己的玩具，不用把你的给出去。人不能贪心，但也不能太大方，什么都给出去，多出来的人不会珍惜，给出去的人日子难过。没必要这样。”</p>
他拖着长音“哦”了一声表示明白。</p>
以前从来没想过什么二胎三胎，就觉得自己过过的日子，不想再让孩子经历一遍。</p>
也不想让自己处在犹豫不决中。</p>
人都一样，不可能没有偏心。只要有多个选择，就一定会有偏心的趋势。</p>
只是大多数父母不会承认而已。</p>
可现在情况不同，王伟不可能一个后代都不留。</p>
我也从没想过就这样带着儿子和他过这一生。</p>
从我心里下定决心要和他在一起开始，我就一直想生一个我和他的孩子。</p>
或许，心里也有过短暂的挣扎和犹豫，害怕有我们的孩子后他会冷落业儿。</p>
我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最起码现在来说，我这担心几乎是多此一举。</p>
从我出来那一天开始，从他抱着我说“你以为我不想摆脱？我都已经抛下一切走了，可我坐车到城里，下车那一刻，又想起孩子在我面前嗷嗷大哭的场景，我又心软了，又踏上回去的车，把他接回来。”开始，我就知道他值得。</p>
他值得，且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p>
“妈妈，爸爸回来了。”</p>
儿子在我耳旁说。</p>
我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望着他想着事儿入了神，没太注意他走近的脚步。</p>
我起身，儿子抓住王伟的手在空中轻轻晃动。</p>
“爸爸，我和妈妈在商量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p>
王伟眉眼轻眺。</p>
“是吗？”</p>
“嗯！”</p>
“秘密是可以说出来的吗？”</p>
“哎呀，爸爸，你是我们的家人啊，当然可以告诉你了！”</p>
“嗯~~”</p>
王伟俾倪着我，眼里透着能捏得出水来的温柔。</p>
“爸爸，你蹲下来，蹲下来！”</p>
王伟在儿子的再三央求下，“好”了一声后，单手搂着儿子在他身旁蹲下。</p>
儿子立马用手捂着嘴贴在他耳边小声说话。</p>
即便是悄悄话的语气我也听了个全乎。</p>
然后看到王伟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更亮，更深邃。</p>
“爸爸，你听到了吗？”</p>
“嗯，听到了。”</p>
“那你高不高兴？妈妈说愿意给我生个小弟弟。”</p>
“高兴。”</p>
王伟凝视着我，可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竟觉得那眼中似乎已经有一层薄薄的水光，他的声音又沉了沉：“特别高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