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肉质特别好。真的很好吃。”说完我又对着坐在一旁的老人家答谢：“老人家真的感谢你哦，我们耽误了你时间，你还让我们吃到这么美味的特产。”</p>
“这是我们今年才刚熏好的腊肉，也没几天，哎呀，说起这个腊肉，还真是有些话说。</p>
家里人上山砍柏树熏腊肉时还不小心摔了一跤。</p>
所以数量有限，你们来得还算早，要是再迟一段时间店里可就没了。”</p>
我闻声愣了愣。</p>
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p>
又问：“那你家里人没事吧？还好吗？”</p>
“人倒是没什么问题，现在已经好差不多了。是我兄弟。</p>
他要是我这个岁数摔了一跤可能就真是不省人事了。”</p>
“没那么严重，老人家，你这手艺这么棒，老天爷也不会让你这么轻而易举就走的，还得把你留下来多做点好吃的好喝的给这些年轻人呢。”</p>
“哎呀，你这姑娘嘴倒是很甜，说话也中听。不过活到我这个岁数也就什么都看开了。</p>
最好身体无大碍，不然活着倒还是一种折磨。只要身体还好，我就把这个店开下去。好一天我就开一天。”</p>
“老人家，你这家店开了多久了？”</p>
“哎呀，好像得有……二十好几年了吧？这一时间记不太清了。反正从这房子建起来，我们一家老小搬到这边住就一直开着了。”</p>
“这是你们家的门面呀？”</p>
“嗯，那会儿年轻刚好挣了点钱，想着盘个店维持生活，把儿女养大就行。没想到这一开就一直到现在。我孙子都好几岁了，哎呀，和你们家儿子差不多大。现在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p>
我心头又是一阵愧疚。</p>
于是带着儿子一起加速吃饭。</p>
后来王伟付了钱，我们回地下停车场找车。</p>
酒足饭饱后也没那么着急，就跟逛街一样慢悠悠地走。</p>
这边建筑、市容、还有刚刚老人平易近人的温和态度都给了我挺好的体验。</p>
于是我和儿子分别晃荡着王伟一只手臂。</p>
和他说：“怪不得他用自己家熏的腊肉，原来是自己的门面。而且它的量很足。而我们平常吃的饭店基本上都是租用，把租金和人工以及材料费用去掉，得便宜不少。”</p>
“这也是少数中的少数。像他这种，其实生意并不一定好。”</p>
“你何以见得？”</p>
“这个就不好说了……原因很多。如果非要解释，我觉得用老天爷给的机会是公平来说比较好。”王伟开口徐徐道来：“你看啊，如果你是老板，你租了房子，雇了人工，你就会想办法把这一笔钱挣回来，而且还得维持家用。光是平衡就要费很大力，更何况还得想着盈利。</p>
于是脑瓜子越磨越聪明。</p>
像这种自己有门面的，就像他刚刚说的那样维持生活就好。不用担心租金，自己操手，也不用考虑人工。</p>
挣一百赚五十甚至六七十。</p>
这是租房子的人达不到的级别。所以人家有条件摆烂。”</p>
“你这么说……我觉得我都有点想摆烂了。可惜，还不到那种条件。”</p>
摆烂的生活大多人向往。</p>
风风火火过一辈子和人家悠悠闲闲过一生，中间经历的过程，得到手的利益，以及生命的结果都是一样。</p>
谁不想悠闲过一生？</p>
却又像他刚刚说的那样，没有的人就会想着拥有，想拼命去够。于是脑瓜子越磨越灵活。</p>
而有的人则愿意慢下来生活。</p>
或许就在这些时日中，那些没有的人后来者居上。</p>
于是整个社会又颠倒。</p>
有的变成没有的。</p>
没有的变成有的。</p>
以此类推。</p>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上进心了？”</p>
他用指尖轻轻刮蹭我的掌心。</p>
我心飘飘的，心情大好。而又有很多东西在心中涌现，我觉得如果这时候给我一个本子或是一台电脑，我应该会滔滔不绝地写下很多心中所想，心中所悟。</p>
自然不会把他这句话当成贬义去看待。</p>
“嗯~~”我用鼻腔轻快的嗯了一声，一点儿也不怕在他面前摊牌，更不怕他再说我不认真不努力。</p>
“摆烂有什么不好？最起码对得起自己。”</p>
“何以见得？”</p>
“你看哈~~人最终的归途都是一样，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吧？</p>
生活最终不过就是物质上的不同而已。如果自己对物质没有太大的需求，也不追求面子功夫，那摆烂一点，平凡一点没什么不好。</p>
你说的那种公平我很认可，但还有另外一面。</p>
比方说，一个时常磨脑筋、又一心想着往前冲的人，自然就没有时间享受生活。反之，还有可能带来不好的结果，人是需要休息的，就连皮筋儿也应该偶尔得到放松，机器也得休息才能保证下次正常运作，人也是一样。</p>
高强度的生活会把人整个人拉垮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p>
反观那些摆烂的人，倒是一身轻松，身体倍儿好。</p>
那个小品不是说就怕眼睛一睁一闭，什么都还有。就怕眼睛一闭一睁，什么都没了。</p>
这二者，我更倾向于第2种。最起码一闭一睁什么都没了，人还活着，还可以有很多种可能。”</p>
“我说你在这儿跟我绕圈呢？嗯？”</p>
王伟低声问：“好端端的什么没了没了的？那只是小品，你不要把人完全带到那般境地去。”</p>
“那我应该怎么办？”</p>
“人一辈子是说不通的，这两个选择也并不非要只选其一。人更多还是在这两种之间来回，这才是真正的生活。</p>
觉得累了就停一停，觉得消极就加紧改变一下，往前走，往上追，怎么都可以。</p>
总之，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要怎么调节全看自己一念之间，看自己的毅力，看自己愿意让自己过上什么样的生活。”</p>
“哦哟~~”</p>
我开口赞叹。</p>
他得意洋洋：“怎么？现在觉得你男人厉害了？”</p>
而我心里本来就觉得他刚刚总结的好，也没必要故意打压他。于是实话实说，当着儿子的面夸他：“是啊，你真是太厉害了。</p>
但我什么时候觉得你不厉害了？我不一直觉得你挺厉害的吗？”</p>
他闻言扭头。</p>
脚步微微迟钝。</p>
但又在很快的时间里作出调整和我们继续往前走。</p>
感觉他看过来的眼神有点热，我刻意斜着脸避开，心想：小样儿！美不死你~~</p>
“儿子，你妈妈说爸爸很厉害，你觉得呢？”</p>
“厉害呀！爸爸是我觉得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英雄！！！我长大也要像爸爸那样，做像爸爸一样的男人！”</p>
“好儿子！那我等着！”</p>
“好！”</p>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眼下我们刚迈步到地下停车场门口，越过障碍栏。</p>
王伟的手机突然响了。</p>
“等一下。”</p>
随着他一句话喊出，我和儿子站在他左右，而我眼睛一瞄间，扫到一个我熟悉的号码。</p>
那号码经常出现在王伟手机里的未接电话中。</p>
应该是他妈那边打过来的。</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