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胆怯。</p>
是夜，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清冷的月光洒在院中负手而立的男子身上。</p>
此时，楚胤辰正凝视着眼前的阁楼，那里，曾夜夜亮起令他贪恋的烛火，而现在，那房中却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黑。</p>
不过，他还是习惯每天都往阁楼上看一看，就仿佛那里面的光又会忽然亮起一样。</p>
心中又泛起一阵撕扯的疼痛，但他对这样的感觉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甚至觉得，这般心痛才是对的，至少证明他还活着，还未麻木。</p>
“今晚，便是她的洞房花烛夜了吧？”楚胤辰转头望向夜空中的明月，喃喃自语道。</p>
“主子……”这时，暗处走出一道人影，欲言又止。</p>
锦墨心头苦涩，从玉恒国回来之后，主子每晚都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p>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禀报，便听楚胤辰突然问道：“你说，若是我现在带兵杀入玉恒，能否把千尧抢回来？”</p>
“主子，请您三思啊！”锦墨心中一紧，面色凝重道，“皇上是绝不会允许您将这样的事情宣扬出去，公然出兵讨伐玉恒的。但是，倘若您调用自己的军队，就暴露了您暗中储存的实力。主子您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万不可为了一名女子而功亏一篑，她……不值得！”</p>
这番话让楚胤辰心生不悦，不知为何，直到现在，他仍然听不得别人说凤千尧半点不好，不能接受别人说她不值得。</p>
但不可否认，锦墨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他就算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也要替千千万万忠心跟随他的兄弟们考虑。只是，往日他还能尽量表现得淡然，今日却好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翻涌的情绪了。</p>
回想起今日下午，他照例去宫中探望母妃，母妃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可以四处走动了。</p>
或许是因为想到今日凤千尧就要嫁与他人，他与母妃说话时，常常走神。</p>
母妃见此，不由拉着他的手，怆然道：“辰儿，母妃知道一直以来你都习惯把难过藏在心里，不愿对任何人讲。但母妃实在不愿见你因为千尧的离开，就从此一蹶不振。母妃是真的心疼你，也心疼千尧……千尧是个好孩子，其实，她也不算背叛了你……就当你们今生有缘无份吧！”</p>
这也是他回国之后，第一次听人在他面前提起凤千尧。</p>
只是母妃的话，让他倍感蹊跷。按理说，发生这样的事情，身为婆婆的她，应该比自己的儿子更为气愤才对，为何反倒会替这个抛弃了她儿子的儿媳妇说起好话来？</p>
在他的一再追问下，母妃才总算道出了实情。</p>
母妃说，过去不告诉他全部的真相，是不想让他知道，他的生死一直操纵在别人手上。否则，只怕他会因此自暴自弃，或者走向别的极端。</p>
不过事到如今，看着他变得越来越坚强、稳重，加上五年之约也快要到了，她觉得是时候了。此时告诉他所有真相，不仅可以让他今后行事更加谨慎，也可以稍稍修补他心中所受的情伤。就算一切已无法挽回，至少要让他知道，他所在乎的人，其实也非常在乎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