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熹微,戚承玉睁开眼睛。</p>
他微微低头,看向躺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少年,目光眷恋地舔舐过少年的肌肤。</p>
“爻爻……”他在心里唤着。</p>
不知为何,在浮曦宗看见少年的那一刻,他虽又是愤怒又是痛苦,可却也隐隐有种感觉,好似不是第一次被少年背叛,被少年抛弃一样。</p>
哪怕上一世,他与“扶爻”并无真的情感纠葛,准确来说,上一世他从未喜欢过任何人,哪怕外界传着他和松槐的风言风语,但真实情况不过是,他们俩人在互相提防利用而已。</p>
所以这种熟悉的被抛至深渊的感觉从何而来呢?</p>
戚承玉想不透,但此刻他也没有心思再去多想了。</p>
因为今日,就是裴清羽的死期。</p>
戚承玉小心地松开怀里的少年,无声收拾好后,推开门走了出去。</p>
他对流季峰不算陌生,毕竟昨天为了找扶爻,他把整个流季峰翻了个底朝天。</p>
此刻,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房间门前,竟然还颇有礼地敲了敲门。</p>
“笃笃”</p>
裴清羽拉开门,右手持着一柄长剑,见到门外的男人,神色竟也是毫不意外,他面色平静,隐隐透着冷沉,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更甚,倒像是等候多时一般。</p>
裴清羽目光冷淡,看着戚承玉像看着一个死人。</p>
他不是傻子,昨晚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在察觉到有外人闯进流季峰的那一刻,他就不顾一切地往回赶。</p>
他在脑海里设想了一切,他不知道进来的人是谁,但不管是谁,也无论是不小心碰到了禁制,还是故意闯进来偷东西,他都可以不要在意,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伤害少年。</p>
从上次回去,他在对少年的隐瞒和与其他人的亲密而感到无法接受的那一刻,他就看清了自己的心。</p>
原来,那棵名为扶爻的大树早就深深扎根在他的身体里,化作他心尖上的一根毒刺,别人哪怕只是碰一下,都足够要他的命。</p>
在发现扶爻房间里有陌生气息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快疯了。</p>
而少年的隐瞒和偏袒更是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p>
他如同僵直枯萎的树木,麻木地站在房间外,心如刀割地想: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敢在扶爻给他打了掩护的前提下,还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的气息,像野兽留下体液圈地一般,态度是全然的挑衅。</p>
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裴清羽的身体顿时更加僵硬。</p>
——戚承玉</p>
他查到的,差点成为扶爻伴侣的,新任鬼王,</p>
裴清羽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转身回了房间的。</p>
这一夜,他难以阖眼,满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戚承玉,他就能代替他,成为少年的伴侣了。</p>
裴清羽勾唇,“你终于来了。”</p>
上门来送死,倒是免了他去寻找。</p>
戚承玉掀起眼皮,红眸在此刻邪肆得诡异,表情比裴清羽还要冷,“你知道我。”</p>
知道扶爻已经嫁作他妻却还敢不知廉耻地勾引少年。</p>
戚承玉眼底一暗,怒火瞬间焚烧理智,暗红色的灵力化作滔天业火,道道粗如树干的雷电倏然划破天际,留下滚滚黑烟,流季峰上除了某间小屋,所有的一切皆在顷刻间化为废墟。</p>
“你当真是在找死。”</p>
裴清羽却毫不在意,连面色都没变一下,他提剑迎了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