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信我了？”来人的声音清润，却被他自己刻意压低，像是阴冷斑斓的毒蛇从腥臭沼泽游出，嘶哑难听，让人不寒而栗。</p>
从石缝中泻进来的几缕月光将江渊的脸照得惨白，他像一尊僵硬沉默的石雕，直到听到来人的声音，他才终于抬头，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在寂静的石洞里响亮得诡异。</p>
那人走了进来，自己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目光落在方才少年坐过的位置，话却是对江渊说的，“我早说了，你永远不是他的首选。”</p>
“在他的世界里，总会有数不尽的人出现，以前是，现在是，未来更是。”</p>
“而你，注定避免不了，”那人蓦地低笑一声，眸光却阴冷湿滑，“被他抛弃的命运。”</p>
“这是你的命运，”他终于推下帽子，露出一头白发，还有一张同江渊一模一样的脸，“也是我的命运。”</p>
江渊的面上并不见惊讶之色，他第一次见这人是在梦境里。</p>
彼时他意外因五戒城城主而昏迷不醒，在梦境里他遇到了这个男子。</p>
男子声称自己就是未来的他。</p>
还说以后扶爻会毫不犹豫抛弃他。</p>
一开始江渊自然不相信，他的师尊最关心他了。</p>
他的哥哥最爱他了。</p>
怎么会不要他呢？</p>
直到他醒来，看见那头畜生，直到他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师尊，直到他被扔下这无望谷，直到今天他的师尊没有丝毫温情地选择离开。</p>
他的师尊，他的哥哥，真的会抛弃他吗？</p>
就像曾经抛弃年仅五岁的他那样？</p>
江渊终于转动瞳孔，垂下的手指紧紧攥着扶爻坐过的被褥，将那一小截布料攥得扭曲。</p>
那个小鲨鱼木雕静静地望着白发男人。</p>
“我要，怎么做？”</p>
*</p>
再一次见到江渊已是十天后，彼时扶爻正在雪寂峰上。</p>
他无奈地将男人挡住，不让他碰那些厨具，“师祖，我不饿，不用给我做这些了。”</p>
他实在是怕了他的师祖了，他也不知道他的师祖怎么就那般执着于给他做菜，若他的厨艺不错那还好说。</p>
但他的做出来的那些菜实在是有些太……</p>
纵使扶爻不挑食，他也实在吃不下去。</p>
“不饿？”伯加索斯凝眉，“为什么会不饿？”少年上一顿还是昨天。</p>
他分明记得扶爻很喜欢吃东西的，为什么和他待在一起就不喜欢了呢？</p>
“嗯……我最近胃口不好。”扶爻寻了个借口。</p>
伯加索斯看了他好一会儿，联系这段时间少年总是阻止他做菜的行为，他终于明白了些什么。</p>
“你不喜欢吃我做的吗？”</p>
扶爻愣住，面上闪过淡淡的惊讶和无措，“我，我额，不是，我就是……没胃口。”</p>
没什么底气的样子。</p>
伯加索斯又不是蠢人，自然看懂了，他心中泄气，连带着那双漂亮的银灰色眸子都黯淡下去。</p>
“我明白了。”</p>
他好像一直做不到讨少年欢心，做的菜不合他口味，买的东西也不合他心意。</p>
到了现在，少年都没接受他买的东西。</p>
为什么江渊就可以呢？</p>
江渊做了什么让少年愿意亲近他的？</p>
伯加索斯开始回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