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看不太清铁丝网里面具体有什么，太黑了，只能勉强辨认出里面是水泥地面，还带着大片大片的黑色脏污。</p>
唐安猜是干涸的血迹。</p>
“看清了吗？”</p>
雷克斯冷淡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唐安扭头，看着雷克斯将手臂搭在观众席的栏杆前。</p>
唐安点头：“看清了。”</p>
雷克斯抬手，示意了一下赛场正上方。</p>
“整个赛场只有头顶一个灯，所以会很亮，到时候会出现视觉盲区。”</p>
“铁丝网上有倒刺，不尖锐，待会儿带你去看看。”</p>
雷克斯冰冷冷的声音在空旷且黑暗的赛场内回响。</p>
唐安沉默着，若有所思。</p>
赛场上不允许携带武器，但就现在来说，唐安已经有了两样可以利用的东西。</p>
铁丝网和头顶的灯光。</p>
但这两样东西都不足以致命，要想赢，还必须得靠压倒性的力量。</p>
雷克斯直起身子，唐安回神，扭头看过去，雷克斯绕过栏杆，从观众席旁的阶梯下去。</p>
唐安跟上去，两人穿过观众席，站在了下面的赛场外。</p>
血腥和臭味更加浓郁，尽管四周黑压压一片，唐安也能感觉到四面环绕的观众席带来的压迫感。</p>
更别说这里灯光刺眼，观众席上坐满了人欢呼呐喊的时候。</p>
“……”</p>
唐安抿了抿嘴，手指摸了摸眼前铁丝网的倒刺。</p>
的确不是很尖锐，被赛场内的选手不断撞击和摩擦磨平了棱角，上面的触感和气味表示着它曾经在比赛中鲜血淋漓的事实。</p>
水泥地面上确实是已经干涸的擦不掉的血迹，日积月累的鲜血及其附属品留在擂台上，留下了散不去的血腥和腥臭味。</p>
唐安莫名想到会不会有人在擂台上真的被揍出屎。</p>
“要想成为布尔曼酒吧的打手，你恐怕得赢到最后一个。”</p>
唐安抬头，对上雷克斯在黑暗里极其明亮、而又显得有几分寒气的冰蓝色眼睛。</p>
其实这个赛场和赛车一样，本质上都是那些富商和变态们赌博消遣的地方，只不过这个比赛相比起赛车来更让人热血沸腾。</p>
并不是只有冠军，在比赛中表现出色，赢到后面的人都可能被黑手党们挑走，只不过留给布尔曼酒吧的一定是最后的赢家。</p>
表现不好的也有可能会被人低价买走当玩具，或者被丢了脸面的金主当场一枪击毙。</p>
最有可能的还是活活被打死在擂台上。</p>
人们会像押赛马一样押自己心仪的打手，每年都有赢了的金主靠这个赚得盆满钵满。</p>
至于规则，其实金主们都不怎么在意，不使用武器是为了延长这场香艳的肉搏战的时间，其余的什么都无所谓。</p>
直到另一方失去意识才算获胜。</p>
输了和死了的都淘汰，最后场上一般只会剩下不到十个人。</p>
黑手党们这时候就会提前定下想要的人选，继续观望场上的选手角逐布尔曼酒吧的位置。</p>
相当于角逐西区黑手党的名额。</p>
这时候场上的打手已经成了定好价格的商品，是绝对不允许出现打死或重伤的情况。</p>
只不过每年这种情况都有，黑手党买家往往要起冲突。</p>
“……”唐安沉默了一下，“我要赢几场？”</p>
“不清楚，”雷克斯实话实说，“不知道今年会来多少人。”</p>
雷克斯说着，微微垂眸看了过来，唐安透过浓郁的黑暗，看清了那双严肃且冷静的冰蓝色眼睛。</p>
“你必须一直赢，赢到最后一个为止。”</p>
唐安的心脏微微颤抖起来。</p>
“紧张吗？”</p>
“……有一点。”</p>
唐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收回视线，舔了舔嘴唇。</p>
“刚开始赢得会比较容易，不用担心。”</p>
雷克斯淡淡道。</p>
“博格和詹森他们也是这个擂台上曾经的冠军，你能勉强打赢，问题不大。”</p>
“……”</p>
唐安想象了一下在这个擂台上遇上詹森或者博格这样体型的对手，心跟着颤抖得更加厉害。</p>
力量和体型差太多了，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p>
要怎么赢？</p>
如果侥幸能活下来，赢不到最后，说不定会被东区或者别的人买走。</p>
“怎么样？”雷克斯微微侧首，冰蓝色的眼睛隔着黑暗注视着唐安沉默的发旋，“现在反悔，回去当「公主」还来得及。”</p>
起码能保下一条命来，在这里不一定会死得有多难看，赢的概率微乎其微。</p>
其实除了这两条路，还有一条道可以选。</p>
唐安是詹森花钱买下的，去求求詹森和雪莉，或者求求自己，放她离开，也是一个办法。</p>
雷克斯等着唐安的回答。</p>
唐安摇了摇头，黑色的发旋随着唐安的动作而晃动。</p>
“我会赢的。”</p>
雷克斯并不意外这个答案，目光停留在唐安被黑发遮挡住的侧脸上，认真地注视了许久。</p>
“确定吗？”</p>
“嗯。”</p>
唐安的手微微攥紧，在雷克斯看不到的地方，漆黑的眼睛灼灼如星。</p>
“……”</p>
雷克斯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收回了视线。</p>
这才是自己赌唐安的真正、也是唯一的原因，比在车上交谈时唐安露出的对力量的崇拜更具象化，唐安生来就适合战斗，哪怕死在赛场上。</p>
是猎食者之间相互吸引的本能，雷克斯很看好唐安。</p>
她不会死在这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