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晚回头看了眼门处,已不见陆绥卿的身影,但方才只有他们二人在屋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有机会下手。</p>
是以尽管极其不可思议,但真相只有一个——陆绥卿帮她杀了薛博远。</p>
只是这样的手法,会否太过明显了?姜念晚想着此事不应再多连累一个,于是动手帮薛博远整理了整理,将原本掐断了的颈骨又凑合着接了回去,这才放心离开。</p>
屋外天地宽广,月华如水,姜念晚走到陆绥卿的身后,随他一起抬头赏月。</p>
良久,两人都未出一言,似不忍打断这难得的静谧美好。</p>
看够了,他便转过头来打量起她,好似重新认识她这个人一般:“原来是魏娘子。”</p>
姜念晚倒也不介意他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带着十二分真诚提出个建议:“下回别再下手那样狠,容易漏出马脚,摘不清自己。”</p>
陆绥卿付之一笑,重又抬眼去看月:“我又帮了你一回,打算如何报答我?”</p>
“你放心,今日这情我肯定领!”她认真思索了须臾,道:“这样吧,你若有法子带我去一趟京郊的不周山,我便还你一个保命的药囊!”</p>
陆绥卿原本只是打趣,听她如此大方,奇道:“上回不是说有几味药需鲜取,且其中一味关键还只在西洲才有?”</p>
姜念晚诚实点头,“的确那一味药不可或缺,但其它的药草亦有不俗功效,至少能保你不会像现在这样,随便犯一点忌讳就发作。”</p>
陆绥卿抿唇淡笑,“好,那就等天气再暖上几分,不周山顶的雪化了,我便带你去采。”</p>
……</p>
前一晚薛博远的苏醒,才给身处冷宫中的薛贵妃带来几许期待,谁知第二日死讯便传了过来,薛贵妃瘫坐在地上,深知此案没了转机。</p>
“整个薛氏一族,都要被那个姓姜的贱人带入地狱!淮儿这究竟是娶的个什么冤家啊……”</p>
有人忧闷自然就有人欢喜,接下来的几日姜念晚都吃得饱睡得香!大仇的报的畅快,让她紧绷了十多年的那根弦骤然松弛下来,突然觉得自己也跟寻常的小娘子没什么不同,开始期待原野的美景,和俊美的情郎。</p>
她这一生,有必须要做的事,可她却不仅是为了这件事而活。如今事情即将有个了结,她也该放下身上沉重的枷锁,去体会另一种人生。</p>
今日是二月初二,传闻龙抬头的日子。可姜念晚坐在砖石围成的牢房里,既看不见月色,也不看不见星辰,只能没有边际地畅想着离开上京之后的样子。</p>
忽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起身走到铁棂子前,见来人是裘十三,便问:“是不是你家司尊又发作了?”</p>
一路急奔而来的裘十三重重喘着粗气,边拿钥匙开牢房的锁链,便点头应话。</p>
“他这回又做了什么?”</p>
“今日宫中有宴饮,圣上亲至,司尊不便推脱,便饮了两杯……”</p>
姜念晚简直要气笑了:“那他现下如何了?”</p>
裘十三只得如实道:“司尊回来后动都不能动,事态紧急,我便学着上回娘子的处置,先从你留下的药箱里取了同样的丸药喂下,又在枕边点了线香,可是司尊仍不见有任何起色。”</p>
打开牢房的门,姜念晚便急步随他往回赶,待到了陆绥卿的房间,先去搭他的脉,后又观他的面色,竟发现他脉搏有力,面泛潮红。</p>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p>
她扭头去看那香,已燃得见了底,难以辨认。便问十三:“你从哪个香匣里取的香?”</p>
十三直接将手边的药箱打开,指着左侧的香匣道:“就是这个。”</p>
姜念晚朝里看了眼,只觉眼前一黑!</p>
千两金风……</p>